十月二十一,由韩氏特意去了趟杜宅,与杜奶奶说了江家相中杜小姐的事儿。
自打昨儿一回来,杜奶奶的心一直悬着。
杜小姐一夜未睡好,躺在榻上翻来覆去地想。
都道初嫁从父,再嫁从己,可被人休弃到底不好听,又有多少好人家愿意娶这样的女子为妇。她的初嫁由父亲、继母定,这一次是亲生的兄长做主,又有嫂子周旋,她在冀州就听人说过,冀西都督张德松之妻江氏是文忠候府的小姐。
江家是皇城的名门望族,家规森严,江家的儿郎个个都有才学。更难得的是,江家百余年来,一直坚守“不纳妾”的家规。
一早起来,杜宅大柏树上飞来一只喜鹊,叽叽喳喳地叫了一阵,这才离去。
杜小姐的乳母笑道:“怕是昨日那事真成了。”
杜小姐只当是安慰自己的,苦涩一笑,“我不过是残花败柳之身,江家那样的门第、家规,又是那样的男子……我哪里配得。”
乳母心下酸楚,这是她奶大、带大的小姐。“小姐是冀州出名的才女,如今得配皇城才子,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她不敢想。她是一个被婆家休弃之人,即便在胡家的四家,她一直忍辱负重,可胡家一直视她为眼中钉,在他们的眼里只有银子、只有欲望,她多说一句,反讥她清高。
杜小姐又怎会不知道,继母胡氏恨她入骨。胡氏为了让自己的亲生嫡次女杜迎春嫁入冀州名门,才早早将在冀州颇有才名的她许给胡家为媳。
胡家自然愿意娶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子为媳,可这欢喜在她过门一年后就荡然无存,有的只是胡家人的嫉恨。胡家公子、小姐嫉妒她的才华,处处使绊,让她那几年在胡家过得如坐针毡,身心俱惫。
本为官家小姐,却嫁入满门铜臭的商贾之家,其间的尴尬可想而知,整日小心服侍,却换不来胡家人的欢心,甚至因着继母的缘故,故意刁难她。
乳母见她面色淡然沉静,心下一痛,扶了她到屋里坐下,好生宽慰了几句,去厨房领晨食。
主仆三人用了晨食,乳母领丫头送回厨房清洗。
不到一刻钟,丫头就一脸喜色地奔了回来,笑得不会闭嘴了:“小姐、嬷嬷,大喜事,是大喜事呀!”
乳母想到昨儿之事,道:“江家同意这门亲事了?”
丫头快速地点着头,“韩媒婆正在花厅和奶奶说话呢,正讨要小姐的庚帖。奶奶说,文忠候府的老太太是尊贵人,要亲自跑一趟江家。”
杜小姐原本沉静如枯水的眸子,顿时闪出星星般的光芒,那是希望,是对生活的渴求。“真的?江家真派媒婆要庚帖了?”
丫头连连点头,整个人乐得比自己寻了个好婆家还欢喜。“说是江家已经请了算命先生在家里,只等合了小姐和江五老爷的八字就订亲……”
杜小姐顿时紧张起来,双手拽握着帕子:八字能合得上么?一定能合上的吧?
乳母道:“小姐放心,小姐可记得你幼时有算命先生说过,说你姻缘有阻,但最终能修得善缘,你也是个富贵安稳的命。早前我还埋怨都是骗人的,只怕不是应在胡家,定是应在江家了……”
乳母有些不放心,道:“你先好好歇着,我去前面瞧瞧,请奶奶谨慎些。”
末了,又笑自己的慌张。
“奶奶是个妥帖人,在杜家除了大爷,便是大奶奶待你最好了。长兄如父,长嫂如母,他们是真心希望小姐能好的。我干担心些什么?”
一面宽慰着自个,一面又想去瞧个究竟。
杜小姐道:“嬷嬷想去,只管瞧瞧去。”
乳母得了话,这才含笑出了小院。
到了上房院子,就听杜奶奶与一个陌生女人说话的声音。
韩氏语重心长地道:“江五老爷是个命苦的,早前那位闻氏不懂事,挑驳江家失和不说,还打伤五老爷,连嫡次子的腿都给打折了。如今这孩子还躺在床上养伤,怪不容易的。江家老太太有言在先,她选儿媳妇,不挑容貌,只求贤惠、良善,能待江五老爷两个儿子真心好的就行。”
杜奶奶忙道:“这个请老太太放心,我家妹妹别的不说,温柔、贤淑在冀州都是有名。只是早前遇人不淑,又被继母祸害了她……”
乳母低头走到花厅,便见杜奶奶已经换了崭新得体的衣袍正要出门。
杜奶奶知乳母所为何事,低声道:“你陪着迎秋,我去去就回。”
杜奶奶热情地邀了韩氏一同乘马车前往文忠候府。
这些年,杜迎秋的大哥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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