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她,嫁入曹府,婆母的刁难,小姑的讥讽,还有婆家伯母、婶娘的冷漠,祖母的无视,让她身心俱累。这一次,只是未来婆母的不甘,不愿迎娶她这样的女子。
让她情何堪?
她到底无法忽视实情,“你现在没住在王府?”
宇文琰面露诧色,转而一笑,“我当然住在家里,不是还得准备聘礼么。”
“你到底还要瞒我多久?”她移开视线,想到今儿初听时的意外和辛酸,还有无法抑制的委屈,那眼泪怎么也控制不住,奔涌而出,她双肩微耸两下。
光亮全无,黑暗围拢的冬夜,迷离昏暗中,他看见她单薄消瘦的身子抖如薄叶,看见她绫衣下的瘦削手臂颤着扼紧,看见了她哀痛的俊眸里缠绕着缕缕纠结和丝丝深情,看见她的脸色因全身使力而泛起淡淡的红。
他看见她脸上因为想大哭,却拼命压抑而泪流满面。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痛哭,这样的隐忍,又这样的不可忍。
“弱水。”他急了,伸手想抚上她流泪的脸,她却先一步将脸转开,不让他碰触。
她捂上脸,开始低声痛哭起来。“我大嫂去了你家,你母亲说了退亲的话,她讨厌我,还说就算我与你成了亲,她也不会认我是你的妻子……”
她一切顺遂,没想却有这样的事,坐在石凳上,来不及顾及石头的寒意。
好好的,怎么就去了左肩王府。
王妃这些日子闹腾得这么厉害,为了防止走漏消息,左肩王下令将她禁足,这是宇文琰印象里,父亲第一次这么严厉地对待母亲,还训斥王妃,说她无理取闹。
左肩王的禁足令,让王妃备感羞辱,这让她如临大敌。
一个江素妍,让丈夫帮着她,儿子也一心念着她,她越发觉得这样的儿媳不能要,说什么也不能要。
宇文琰看着哭泣的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哭得他的心也跟着碎了,“弱水,我娘只是一时想不通,过些日子就好了。”
“宇文琰!”她低呼一声,是怒,是怨,“你和她闹了两个月,结果如何?她没有更改半分,甚至连病了都请傅家小姐来侍疾,还不让我们江家知道,她已经为你挑好了最合适的妻子,却不是我……”
让一个不相干的人侍疾,也瞒着江家。
王妃是彻底不希望素妍嫁给她儿子。
宇文琰听她一说,握紧拳头,“你不要拿傅小姐说事。”
“如果不是我们家打听出来,你还要瞒我多久?傅小姐侍疾,你母亲答应只认她是你的妻子……我算什么?”
尚未退亲,却已经物色好了人选。
素妍觉得羞辱,改变了与前世不一样的命运,却有了不一样的风波。
她哭,哭他瞒着她,独自一人承受。
她哭,也是哭自己难得王妃之心。
即便她一直小心翼翼,力争做得更好,却讨不到王妃的欢心。
“你的身边不还有一个唐观,为你写了那么多的情诗,我有说过什么吗?”
他相信,在她的心里只有自己。
所以他不计较,甚至认为她是无辜。
素妍瞪大眼睛,“你不相信我?”
“是你先说傅小姐,我才……”他低下头,隐隐觉得有何不妥,“你不提傅小姐,我就不提唐观。”
这怎么是一样的?
就似她和唐观真有什么。
素妍摇了摇头,“宇文琰,傅小姐都是你母亲认定的儿媳人选。唐观于我只是一个陌路人!你为什么怕我提傅小姐?是不是你也喜欢她的?”
他一惊,她生气了。“我……我没有!”
素妍轻叹一声,莫名的由感而叹,像是可怜自己,又像是无奈。“你支吾了,你迟疑了是不是?”
“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这些日子,我已经很累了。我娘动不动就派人到别苑告诫我一番,我真的很累……”
他说她无理取闹!
她一直在试图冷静地与他说话。
“所以……”她一脸痛楚,原来他很累,怕也是极为痛苦的,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你不想坚持了,你想快点成亲,哪怕你母亲会厌恶我,也可以不顾不管。你某日心软,为了你母亲会娶傅小姐为妃……”
“你……当真不可理喻!”宇文琰被她的责问声激得不知如何应付,这些日子不知道与他母亲争执了多少回,王妃的意思很简单:就是与江家退亲!见到宇文琰就闹,就反复的说,说得宇文琰不厌其烦。
他真心喜欢着素妍,怎么会同意母亲的说法。
他坚持着真爱。现下,素妍又因为他瞒下的事与他吵。
“我无理取闹?我不可理喻?原来在你的心里,我就是这样的……”她不再哭,而是怒,静静地平视着夜色。
宇文琰只是气急,为什么她就不能体谅他的不易。
他不是有意瞒她,只是不想她受到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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