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这么说的?”
“是!”
“她可说了旁的。”
“没有。但属下从王妃……”新皇的眉头跳了跳,童英改口道:“从安西郡主的神色里,似乎对皇上此次雷霆之速的行事作风很是赞赏,尤其听说皇上只杀主犯,对从犯发配边陲为苦役时,郡主笑了。”
新皇扬了扬头,“朕又不是杀人魔,杀那么多人做什么?人,杀几个就够了。剩下的人若能有用处,何不留着。”他唤了声“来人!”大总管奔了过来:“皇上,老奴在!”
“传顾右相入宫!”
既然她认为妥当,就那样行事。
弱水,朕不宣你入宫,照样能知道你的想法。你是天下唯一一个懂得朕的人,朕也要做那个唯一懂你的人。
*
次日一早,皇城各处城门贴上了公告,韩、曹两家,两族主犯秋后问斩,从犯发配边陲为苦役,年满十五的男子一律发配充军,可携女眷同往。十五以下的男子,贬为官奴。女子十五以下贬为宫婢,十五以上的妇人随夫充军,未嫁女子充为官婢。
大郡主府早已装点一新,窗明几净,红幔耀天,处处锦绣,虽是炎炎夏日,却喜气喧天,繁华无比,就连花园的树上也挂着大红的灯笼,各院窗上贴着大红的“囍”字窗外,或鸳鸯戏水,或蝴蝶成双,又或是双鲤拥囍,连园中的花儿都染上了喜气。
一早就来吃喜酒的人便不少,正巧选在了日曜日又值沐休,前来道贺的人更络绎不绝。客人们齐聚在花园里,园中又分了男女贵宾处。
众人除了道贺,亦有不少人三五扎堆地小声议论韩、曹两家为首的叛党案。
鸣凤坐在铜镜前下由喜婆开脸上粉的,已换上了大红的嫁衣,这嫁衣是太后令宫中司织房绣娘们做的,茜红如火,耀花人眼,上面用金丝银线绣了凤凰牡丹图案。没挽繁复的发式,头上顶着一张凤冠,这亦是太后所赐。
冯婆子进了新房,欠身道:“郡主,听说韩、曹两家十五以上的未婚女子充为官婢了。”
喜婆拉弹着丝线,歪头细瞧,冲一边的嬷嬷点头,丫头启开了脂粉盒,开始为她上粉打扮。
鸣凤一惊,微微侧目,“韩家小姐也在其中?”
冯婆子道:“今儿一早整个皇城都在议论呢。韩小姐已满十五应在其中。”
她在左肩王府的酒宴上见过韩小姐,倒也生得美丽端方。寻常人怕沾上这事儿,甚至都不愿替韩小姐赎身。可她是郡主,是皇家的金枝玉叶,用教引嬷嬷的话说,皇家的女儿就得有一股子寻常人没有傲气,她怕谁?上面有太后疼着,自己要嫁的还是太后的舅家表兄。
鸣凤道:“奶娘,派人去刑部问问,想法替韩络赎身。要是可以,你再瞧瞧韩、曹两家可还有其他生得貌美的姑娘,一并买下,先买三个。”
但凡定罪,被贬为官婢、官ji的女子,只要有人愿出银子赎身为妾,便可免入奴籍、ji籍。
冯婆子迟疑着:“这……”心里猜着鸣凤买韩络的缘由,难不成是买来服侍大郡马,但转而又想,觉得就算要给大郡马纳妾,也没有这么快。
鸣凤见她多想,道:“长庚的年纪不小了,失了爵位,想娶权贵之女怕是不能,先为他纳上三房妻妾。他想让谁做正妻,且由他去。有了她们陪着,再给他千亩良田,三处店铺,我这个当亲娘的,就算对得住他。而今,我有夫婿,有自个一家人,就让他在‘税宅’过自己的日子。”
她寒心了,任是税长庚再说什么、再做什么,都不能让她动摇半分。
他虽无义,但她却会手下留情,更会念着那是她十月怀胎的儿子。
冯婆子轻叹一声,鸣凤初抱希望,税长庚再三伤她的心,她如今决定另嫁他人,再不依仗这个儿子。太后留她在宫里学规矩,又令德太妃亲自传带,还请了太医为她诊脉调养,太医说她还能生。
有了这些,鸣凤一心想再生个儿子,这一回她要自个儿带大儿子,教他走路,教他说放……这一回,她是和自己丈夫生的,而不是和禽兽、恶魔生的。
在鸣凤的心里,被叶大老爷强占的记忆,是她这一生都无法忘却耻辱与恶梦。
既然不喜,就彻底的忘却!
冯婆子笑道:“先为税公子纳三房侍妾,待他日有了好的,再娶娇妻。”
“下去办吧!”
韩、曹两家,在这之前可都是皇城的名门世家,则今这两家的未嫁姑娘还不得任由她挑,买三个服侍他,倒也不算委屈他。若两家未曾败落,以税长庚的身份哪能得到这样的女子。
因是郡主与吴广久成亲,非娶非嫁,而是两家合一家之好,吴广久是新郎,免了催妆下聘、出嫁之礼。直接在晋陵大郡主拜天地、入洞房,此刻吴广久抱拳与来贺的宾朋打招呼,相熟的亲朋到了,认识的同僚也至,好不忙碌。
平王以娘家兄弟身份站在郡主府门前,笑着与宾客说话。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