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她的年岁来,众人一阵唏嘘,虽知鸣凤年纪极大,可这么一瞧,竟如一个妙龄少女一般。
喜婆捧着红绸,一头给吴广久,一头握在鸣凤手里。
吴广久是个高挑瘦高个头,皮肤还算白净、端正,长着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颇有几分男子的阳刚之气,虽是中年男子,却自有一股成熟风度,与鸣凤站在一处,倒也得配。一袭大红色的喜袍罩在身上,越发显得他神采奕奕。
素妍在人群里扫视一番,就看到一脸落漠站在人群里的税长庚。
生母另嫁,他原想有一个完整的家,其实不曾知晓,对于鸣凤来说,那样的家从来就不是完整的,更不是她想要的。
税长庚讷讷地瞧着一对新人在司仪高唱声中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
他,就如同是这些前来贺喜的宾朋一般。
素妍移开眸子,司仪高呼:“礼成!送入洞房!”众人笑着恭贺:“恭喜吴大人,贺喜吴大人!”“祝吴大人早生贵子!”“吴大人得拥美人,羡煞我等啊,哈哈……”
鸣凤的生母梅夫人,当年就是名满皇城的美人,被誉为美人中的美人,不仅人美,连她的气质也如傲雪红梅,只要有她在,再美的女人都会被她抢去几分光芒。
每对新人拜天地的吉时得请大师或半仙相看,鸣凤与吴广久的吉时是钦天监的袁天师选定的,吉日也是如此,选在了午时二刻,而酒宴开席的时辰则是午时三刻。
众人观完了礼,各自回酒席用宴。
女客们吃了大半个时辰,便有人陆续离席。
男客那边则是一片闹哄哄,猜拳的、射覆、藏弓赌酒的,什么玩法都有,只几个因身子不适不能饮酒的,早早离了酒席,随自家女眷告辞离去。
素妍瞧着时辰不早,起身告辞!
闻雅云因着随贤太妃充当晋陵大郡主娘家人的角色,亦是半个主人家,将素妍送至二门。
姚妃也随后出来,青嬷嬷领了老王爷出来,一瞧老王爷的样子便是喝过两杯的,却不见醉意。
姚妃轻叹一声,“原就病着,怎又喝上了?”
老王爷道:“今儿高兴,晋陵大婚,这喜酒自要喝的。”
素妍知老王爷原没病,只是知晓太多,又在宫里受了惊吓,先帝疼他,事事纵容着,也养成他直来直去的性子,如今的新皇却未必会如先帝一般待他。“只喝三两杯,应该无碍,若父王有何不是,一定得告诉我。”
老王爷摆了摆手,“不就是两杯酒,我还没醉,回府吧!”
青嬷嬷与白燕紧跟在轿子两侧,又戴了纱帷帽,刚出巷口,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半醉半喝:“为什么?为什么……我是她亲儿子,她连亲儿子都不要了。我到底做错什么了?她要这样嫌弃我,这样不喜欢我……”
素妍挑起轿帘,却见两个小厮正扶着大醉的税长庚。
税长庚双脚打飘,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了,小厮们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他架住,他一边呼喝,一边泪流满面。
青嬷嬷唤声“王妃”。
素妍垂下轿帘。
税长庚自己寒了鸣凤的心,而今还不知错在何处。
他太看重叶家,对鸣凤来说,叶家是她的恶梦,是她的仇人,就算被强占了去,她从未在心里喜欢过叶大老爷半分,有的只是厌恶,有的只是不甘。
她怎么会爱上一个伤害过自己的人,还是那样禽\兽行为的待她。
回到左肩王府,刚至二门,白茱就迎了上来,“禀王妃,无色庵孟居士求见,此刻正在静堂花厅。”
白燕撑着花伞,挡去头顶的烈日,素妍手里摇着锦扇,“孟居士什么时候来的?”
白茱道:“辰时三刻就到了。”
老王爷对姚妃道:“本王去你屋里。”
凌薇有客人,他也不便这个时候去,何况还是一个修行的妇人,更不方便见外男。
素妍应了一声,叮嘱了青嬷嬷、白燕几句“今儿天热,你们先洗个澡,再喝些消暑的凉茶。”自领了白茱往静堂去。
孟氏自请离开江家后,一直在无色庵中待发修行,每日过着如尼姑般的生活,吃的是清淡的素妍,穿的只一袭灰白色的比丘袍,一顶僧帽遮住三千烦恼丝。
素妍进了花厅,微微一愣,与凌薇见了礼。
孟氏行礼,“贫尼拜见王妃。”
她去了有三四年了,还清晰地记得她下山回家,见到孟氏,明明还活着,却如同没了魂灵一般,毫无生气,如今住在庵里,虽平静如水,却比那时候多了一份平静,是她眼时的平静,以前眼里有着绝望的光芒,现在却是一份释然的平稳。
素妍想笑,却因心头涌起的悲凉而笑不出来。孟氏也只是一个可怜的女人,一个被宇文理利用和伤害过的女子。明明是待发修行的居士,却处称贫尼。江书鹏没有休她,可她却与休了差不多。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