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下人,上前来扯了他袖子朝庭院里走,边走边小声说,“八妹妹方才发起了热,刚刚喝完药,正睡着,咱们别从回廊上走了,免得吵到她。”
又说,“应姜说昨儿个从宫里回来之后马不停蹄的搬地方,太累了,昨晚没睡好,方才帮忙照顾好八妹妹,也回屋在补眠。”
“八妹妹怎么样?没事吧?”盛睡鹤看着她抓住自己袖子的手,嘴角弯啊弯,虚伪的说着关心的话,心里却巴不得盛惟妩这辈子都别再缠着盛惟乔才好,至于公孙应姜,看在这侄女如此知情识趣的份上,明儿个就把早就忘记到脑后的公孙应敦提上来!
盛惟乔不晓得他的心思,还以为他真心担忧,忙安慰道:“大夫说不是什么大问题,吃上几贴药,在榻上躺个三两天,也就没事儿了!你别担心!”
“这怎么能行呢?”盛睡鹤义正辞严道,“本来咱们一直在南面,就不习惯长安的气候,赶着如今还是大雪天,那就更加吃不消了!你看看你,比八妹妹大了六岁,方才在廊下等我时,那么个阵仗,尚且觉得冷呢!何况八妹妹才这么点大,这会还是腊月就病了,马上就是过年,过完年之后,还得下上一两个月的雪,据说长安有时候三月里还有倒春寒要飘雪——她怎么可以躺个三两天就起来?”
就理所当然的叮嘱,“等好了之后,至少让她再躺个五六日,而且直到春暖花开前,都别叫她出房门了!她要是觉得寂寞,多给她买些玩具,再叫丫鬟给她念典故听!总之绝对不能再让她有受冻的可能!”
盛惟乔听着很受感动:“哥哥,以前我没少拉着八妹妹一块算计你,真没想到现在她病了,你比我想的还要周到!”
盛睡鹤选择性的遗忘了自己其实每次被算计了都有回报,正气凛然道:“这没有什么,咱们是一家人嘛!再说你们那时候也是年纪小,一家人打打闹闹都是寻常事,这样也要记恨,那器量也太窄了!”
“哥哥都这么关心八妹妹,我可是她最喜欢的姐姐,自不能落后!”然后他就听到盛惟乔语气坚定道,“接下来我得每天陪着八妹妹,以防她在屋子里待腻了哭闹才是!”
“老子就知道那小丫头是个大.麻烦!!!”刚刚踏进书房门槛的盛睡鹤脸色一僵,心中咆哮,“当初在海上就该把她扔给鲨鱼群!”
当然他知道把盛惟妩扔给鲨鱼群这种事情只能想想而已,他要当真这么做了,盛惟乔但凡知道,不跟他拼命才怪!
暗吐一口血之后,盛睡鹤果断转移话题:“乖囡囡,我方才跟世叔谈了一番,从世叔那里得知了一些消息,对于你过两日去太后跟前回禀的说辞,已经有了想法,你且听我说!”
这是正经事,且关系重大——至少在盛惟乔看来关系非常重大,她顿时顾不上继续盘算着接下来要怎么照顾好妹妹,紧跟着盛睡鹤落座后,露出专心聆听之色。
盛睡鹤非常喜欢她此刻的神情:女孩儿水光潋滟的杏子眼一眨不眨的盯牢了他的面容,微抿的菱唇,使得精致的小脸有几分严肃。
但这严肃,正是由于全副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所以无暇做出任何表情的缘故,所以在盛睡鹤看来,也是出奇的可爱的。
因为两人如今是像昨晚那样同榻而坐,中间只隔了张小几,离得这么近,仔细看她的瞳孔,倒映的中心,满满的都是他——这种感觉,使得盛睡鹤心情说不出来的愉悦。
定了定神,才道:“世叔怎么同我讲的,我现在就不重复了。只说推测下来的结果:等到了你再次觐见太后的时候,你就这么讲,在碧水郡出事儿的高密王嫡次子以及孟家的八公子,这两位虽然是晚辈,但在高密王府与孟家,都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所以他们一失踪一重伤,高密王府跟孟家都不会善罢甘休,无论如何也要给他们讨个公道的!”
“偏偏幕后真凶一直找不出来,这么着,双方本来就有矛盾,近来的日子,这争斗竟是愈演愈烈——如此推测,这幕后真相是谁且不说,单看此事造成的结果,乃是朝堂动荡、权臣不和、肱骨离心、底下人也是个个心惊胆战夜不能寐!”
“当今天子久不视事,近几十年来,政事俱委诸臣,尤以高密王、孟氏为首!”
“现下双方却因为子嗣的遭遇,斗的死去活来都来不及,哪里还有心思管其他事情?”
“幕后真凶既然是这样的目的,那么其身份也好猜了:八成就是……茹茹!”
盛惟乔前面还听得全神贯注,末了这结果却把她吓了一跳:“茹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