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平郡主听了这话,下意识的垂眸掩去眼中的难堪与悲凉:要不是实在走投无路,她好歹也是王爷亲生,受册郡主的宗女,何至于来这里丢人现眼?
更遑论是讨好这个远道而来的五品散官之女?
孟归欢那些人对她的议论与蔑视,她不是不知道……
“实不相瞒,我对南风郡的风物很感兴趣,只是身份使然,平生未尝离开过长安及左近,诸般事物,只能从书卷记载中窥探一鳞半甲,难免纸上谈兵,不够尽兴。”德平郡主努力压抑住澎湃酸涩的心情,抬头露出一个带着期盼与向往的笑,“却不知道盛三小姐日后若有空闲,可否指点一二?”
这个要求有些出乎盛惟乔的意料。
不过却让她更怀疑了:你一个长安土生土长的郡主,就算博览群书,看到过有关南风郡的记载,又怎么会感兴趣呢?
这倒不是盛惟乔小觑自己家乡,而是因为这时候在普天下人的心目中,长安所在的中原,当然是一等一的富贵地;其次数江南,千里沃野,鱼米之乡;接下来就是蜀中,天府之国,繁华绮丽。
其他地方,不能说个个都是穷乡僻壤,却终究要逊色一筹的。
而南风郡由于距离长安遥远,接近百蛮聚居的十万大山,即使海运发达之后,靠着几个天然良港,很是富裕了一批海匪跟当地商贾,比如说玳瑁岛以及南风郡三大势家,却也因为天高皇帝远、民风剽悍、瘴疠横生、毒蛇蚊虫出没等等缘故,向来被视作贬谪之地,寻常长安人提起来,多多少少有些下意识的俯视的。
就算德平郡主没什么依靠,好歹是个郡主,还是太后宫里长大的,自幼耳濡目染的眼界搁那了,为何会忽然对南风郡感兴趣?
“她这哪里是对南风郡感兴趣?!她这是对我们盛家感兴趣啊!!!”盛惟乔警觉万分,暗道,“是了,之前那向夫人,当着我们的面,温言笑语,和蔼可亲,还没少帮着太后娘娘逗弄八妹妹,怎么瞧怎么都是个慈眉善目的贵妇人。结果呢?转头跟太后进了暖阁,就怀疑起了整个盛家!要不是崇信伯帮忙,我们不说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也定要吃大亏了!何况这德平郡主,她还当面追根问底了好一会呢!又怎么会轻易打消疑心?!”
尤其德平郡主很有可能把揪住导致容清醉重伤的真凶之事,当成归回父家的投名状!
那就更会卖力了!
甚至是孤注一掷不死不休啊!
盛惟乔毛骨悚然之余,也在袖子里握紧了拳:虽然你的怀疑是对的,但你要归回父家,我却也要保全父家!
所以,本囡囡半点消息都不会透露给你!!!
本囡囡还要断绝你所有查出真相的途径与可能!!!
这么想着,盛惟乔保持微笑:“原来如此,只不过我们却要让郡主您失望了!因为家里规矩紧,我们三个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长这么大连元宵灯会都没看过一次的!对于南风郡那边的风物,却也说不上什么呢!”
不待德平郡主回答,又说,“而且我们这次主要是家里长辈都脱不开身,又不放心哥哥一个人远来长安,是以才让我们几个跟着同行,好做个伴。等过些日子,哥哥考完了,我们也就要回南风郡去了。算算时间,今儿个这宴会回去后过上几日,大概也就可以收拾行李了。”
后面这番话,盛惟乔倒也不全是为了搪塞德平郡主的。
毕竟他们一行人来的时候行李那么多,尤其盛惟乔一个人的东西最多了,比其他人的东西加起来都多!
这也没办法,因为她出发的时候,不仅仅有盛兰辞夫妇帮收拾的行李;有盛老太爷等盛家其他长辈给的东西;冯家跟宣于家对于唯一的外甥女头次出远门,也抱有千叮咛万嘱咐的关怀,具体就是表现在赠送的盘缠以及他们认为需要用到的行李上。
……尽管这外甥女此行他们非常不赞成甚至很生气,然而毕竟血浓于水,冯家与宣于家私下向冯氏表达反对未果后,还是无可奈何的替盛惟乔收拾了好几车东西,生怕这娇生惯养的女孩儿离开南风郡后,受了委屈。
所以就算现在那些行李好多连箱子都没开,但考虑到回程路上所耗费的时日,所有的箱笼至少也要开了检视一下,看有需要整理、晾晒的都要提前收拾好。
不然到了船上才发现有问题,想再弄可就麻烦了。
毕竟海上气候多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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