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商队被强买强卖的事儿,小半日后就传进了城里。
宣于冯氏知道这消息时微微一笑,她当初之所以那么爽快的答应陪外甥女远涉西疆,除了真心疼爱盛惟乔外,不无打前站的用意。
此刻见容睡鹤履行承诺,打击竞争对手,自是满意。
不过也跟随行的心腹商议:“算算时间,咱们的商队也该快到了?”
左右说道:“是该快到了。因为这两年举国都是风调雨顺的,粮食普遍售价不高,按照之前跟郡王说好的总价,一下子就买多了,早先预备的车马不够,是以才缓了些日子上路,不然这会儿估计已经到益州了。”
想到高家的遭遇,不免有点担心,“老夫人,高家吃了这么个亏,必然不会甘休!您说回头咱们的商队过来时,孟将军暗中派遣北疆军半路下毒手怎么办?”
“这点你们都能想到,密贞还能心里没数?”宣于冯氏安然说道,“打打杀杀的这种事情,咱们可没有密贞擅长,且看他处置罢。”
她这儿云淡风轻的,正等着支援抵达的孟家乾接到消息,却险些被再次气晕过去。
索性左右及时请来大夫扎了针,孟家乾才缓过一口气,就听到底下人禀告,说是高家商队的主事人求见。
“他这会儿来见我也没什么用,到了密贞手里的东西,我如今这境况哪里还要的来?”孟家乾闻讯,心口又是一阵烦闷,说道,“早知如此,当初就该让倪寄道他们带人去迎一迎的。”
“倪寄道等人对密贞郡王畏若猛虎,若果是他们去护卫商队,遇见郡王的人,八成也是敢怒不敢言的。”左右安慰他,“咱们人手又不足,这次的事情也是无可奈何。好在只是些许辎重,属下方才打听过,高家商队这是头一次走这条路,所以带的东西并不算多,就算这会儿被密贞强买了去,损失也不大。”
又说,“无论如何,高家千里迢迢而来,将军这会儿总该见上一见,安抚些个。”
孟家乾定了定神,说道:“我理会的。”
当下就叫下人上来为自己梳洗,收拾整齐后,强打精神去了花厅,方召了高家商队的主事人进来说话。
这主事人才进来,孟家乾就吃了一惊,虽然因为有伤在身不便行礼,也忙朝前欠了欠身体,说道:“姑父,您怎么亲自来了?”
实际上连容睡鹤都没料到,高家商队此行居然是家主高且仪亲自带队。
这是容睡鹤毕竟根基浅薄,手底下人认识的权贵非常有限。
高且仪作为江南高家的家主,在江南算是呼风唤雨级别的人了,到了长安却不算什么。容睡鹤一行人没有在江南停留过,虽与高且仪同在长安待过段时间,但这位高家家主远不似他妻子孟碧晨还有独子高承烜那么张扬跋扈,所以就算是孟氏那边的人,都未必认识他。
像容睡鹤这边,容睡鹤夫妇都对这位高家家主对面不相识,派去强卖的手下,当然就更不清楚了,高且仪随便报了个假名,也就蒙混过关。
说起来孟家乾这在北疆土生土长的孟氏子弟,能够认出这位堂姑父,还是因为高且仪前两年为了一些事情,亲自北上,同孟伯勤会晤时,孟家乾曾在旁侍奉茶水,故而识得。
此刻忙不迭的叫人换上招待贵客的好茶,又埋怨高且仪,“如今密贞在西疆势大,又野心勃勃,姑父怎么还要以身涉险?”
他这么说的时候心里嘀咕,别是长安或者北疆有什么要紧的叮嘱,重要到得高且仪亲自来做这个传信人?
又或者,对于自己这段时间的失败,家族不仅仅是信中呵斥,这是专门派了长辈过来宣布惩罚吗?
孟家乾心里七上八下的,不过因为高且仪到底不姓孟,他相信家族怎么都不可能把西疆交给一个外姓人的,可见家族即使此番要借高且仪之手狠狠收拾他一顿,孟氏在西疆的代表依然是他孟家乾,他还有机会,这才不至于当场失态。
“西疆的局势,关系全局。如此大事,我不亲自走一趟,怎么能够放心?”高且仪接过下人递上来的茶水呷了口,有些嫌弃的皱了下眉,复道,“前些日子听说你受伤甚重,之后又连着赶路,支撑到西疆殊为不易,却不知道现在伤势如何了?”
孟家乾惭愧道:“还需静养些日子。”
高且仪道:“我这次带了一支五百年的老参,本来是专门给你补身子的,不过方才在城外叫密贞手底下人从马车暗格里翻了出来,硬是丢了几文钱买走了。所以你得再等上个三五日的了。”
“姑父,这都是侄儿无能。”孟家乾以为高且仪是在诉苦,连忙说道,“等侄儿伤好之后,一定为姑父报仇雪恨!”
“这有什么可恨的?”不过出乎他的意料,高且仪闻言却摇了摇头,安然说道,“这趟商队,我是专门送给密贞强买强卖的。他派人这么做,正中我下怀!若是不这么做,我反而不放心!”
孟家乾诧异道:“姑父何出此言?”
就是不说他自己的伤势,正等着五百年老参这类上好药材来滋养;就说他手底下人,才被容睡鹤抢走大半辎重,倪寄道那边还被盯牢了不敢轻易给补充,可都指望着高家商队到了之后填补漏洞的。
“我虽然是高家家主,但高家起家已有数代,子弟既众多,耆老也不少。”高且仪平静的解释,“我这个家主,可没法像南风盛氏的家主盛馨章一样,一言九鼎!”
孟家乾迟疑道:“姑父的意思是……?”
“早先我就提议卧榻之畔岂容他人酣睡,然而族中以高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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