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这么见外了?所谓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之前咱们商议靖海之事,您不就是力荐令郎世子前往的吗?当时咱们这边还质疑过,就是世子一向生长长安,压根就没出过海,而且为人仁善,未必镇得住那帮杀才。您可是信誓旦旦的说世子虽然一直在长安,没去过海外,然而身份尊贵天资聪慧,必然能够马到功成的。”
“至于为人仁善,正是适合感化那些不服王化的匪徒!”
“怎么现在轮到幼子密贞郡王,您就要撇清?同为您膝下的亲生骨肉,还都是原配嫡出,王爷这样厚此薄彼,叫密贞郡王知道了,岂不是伤心?就是西疆百姓晓得了,也必然要为郡王抱不平的!”
高密王被堵的脸色铁青,只好强行推脱:“世子心善又孝顺,从无行差踏错的地方,所以根本不需要管教,只要鼓励就好。然而幼子长年流落在外,难免有桀骜难驯之处,自然要严加管教,免得他骄傲自满。孤对膝下二子向来一视同仁,只不过是因材施教罢了!”
结果孟氏转头就把消息透露给了盛老太爷跟徐家。
盛老太爷虽然之前为了大局考虑,卖过嫡亲孙女还有孙女婿以及长媳的娘家亲姐姐,但这会儿茹茹已经兵败,西疆跟北疆都有大捷传来,他当然也就做回慈爱的长辈了。
闻讯之后非常恼怒,带着徐老侯爷跟冯老太爷,三个老头子一块儿到王府拜见,要高密王好好说说,容睡鹤怎么就桀骜难驯了?!
“我盛家子弟如何,从南风郡到长安,随便打听一下,没有说不好的!”老太爷既是心疼晚辈,也是出于对之前放弃晚辈的愧疚,此刻格外卖力,将王府的桌子拍的震天响,愤然道,“密贞郡王之前在盛家,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一直视若己出的教养,从来没有谁认为他桀骜难驯骄傲自满,如果他恢复宗室身份之后有这样的举动,王爷大可以说出来让他改正,他要是不改,王爷王妃舍不得教训,老头子绝对可以代劳!”
“如果孩子根本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王爷身为生身之父,对世子疼爱有加的时候,是不是也疼一疼密贞?!”
“都是嫡出子嗣,做长辈的偏心,既伤了孩子的心,对孩子们之间的和睦,难道是什么好事吗?!”
盛老太爷跟徐老侯爷一唱一和配合无间,从头到尾高密王连话都插不进去,偏偏还有个冯老太爷唉声叹气的补刀,表示自己这把年纪的人了,之所以孤零零的跑来长安,就是因为得罪了家中老妻,而他老妻展老夫人生平最疼外孙女盛惟乔。
爱屋及乌,对外孙女婿容睡鹤也是爱若珍宝。
如果知道他人在长安,却教容睡鹤受了欺负,只怕这辈子都不敢回南风郡了,所以如果高密王不就此事给个说法的话,他一个平民无权无势无可奈何,也只能靠着从前的一点缘分,去找宫里两位舒娘娘哭诉了!
这三位虽然论身份都在高密王之下,然而勾连牵扯的关系,以及年纪,高密王也不好强行驱逐出府,足足被纠缠了大半日,最后还是悄悄送信给宫里的莫太妃,让莫太妃派遣宫人来说自己病了,要儿子入宫探望,才借机溜走。
之后的好几日,他连回王府都不敢走正门,唯恐被这三位再次堵上。
这么着,心力交瘁的高密王,左思右想之下,再次到了上次的酒楼,召来容清醉:“你之前说的那个计划……现在用,可行否?据说密贞已经派人在西疆到处宣扬他的美名了。”
“父王,现在用,比之前效果还要好!”生怕派不上用场、痛失良机的容清醉,立刻抖擞了精神,忙不迭的劝说道,“密贞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成就,不止令父王操心,孟氏那边,又岂能心甘情愿的看到他顺风顺水的发展起来?只要咱们对他出手,孟氏必然心照不宣的帮忙!”
“就算密贞刚刚熬过一劫,他到底起步晚底子薄弱,又怎么可能抗衡得了父王与孟氏的联手?!”
又说,“父王,这事儿宜早不宜迟,密贞现在才开始上手调教西疆精骑,一旦精骑成形,他有了嫡系大军在手,到时候进可问鼎大位,退可坐拥西疆一隅之地,届时区区名誉,可就影响不大了!”
高密王面沉似水,说道:“这个孤知道!”
“父王可是念及父子亲情,心有不忍?”容清醉察觉到高密王的烦躁与迟疑,心念转了转,垂眸道,“只是密贞明知道大舅舅辅佐父王多年,是父王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却依然指使郡王妃依仗盛老太爷与宁威侯在军中的遗泽,逼迫大舅舅倒向自己,令父王成为孟氏口中的笑谈……他这么做的时候,又何尝将父王放在眼里?如今父王不过是想给他个教训,又没有想取他性命,父教子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孤做事,用不着你指手画脚!!!”高密王闻言,瞬间转过头来,低喝道,“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是了,别以为孤忘记了你当年作的孽!!!”
容清醉立刻收声,乖巧的跪下:“孩儿知错!”
高密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片刻后,一声不吭的走了出去。
人到门外了,才飘回一句:“人手孤会给你,记住,此事是你一人所为,与孤,与世子,与王府统统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