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大公主四十岁那一年,已经是太妃的何太妃过世了。
大公主也大病一场,人老了不少。
驸马倒也忙进忙出,照看她甚多。
清醒的时候,她问:“驸马可知我闺名?”
“自然是知道的,齐妧,只是公主闺名,不好直接叫。”驸马笑了笑:“公主能好就是最好,家中孩子们都担忧不已。”驸马似乎对这个问题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倒是更加家长里短起来。
大公主想问,那你担心我吗?
可她没有。也问不出口。
其实不必问,驸马是个规矩十足的,可他心中并没有旁人。
虽然他们不能交心,可驸马也不当她是个外人。
这世间夫妻相处之道甚多,或许她这一辈子,就只得了个相敬如宾。
二公主来看望她的时候,她瞧着依旧光鲜亮丽的二公主,倒也没有往日那么羡慕了。
而公职是唯一一个被新帝加封长公主的。
她身份足够尊贵,又得了心心相印的夫婿,子女们都在太后处长大,自然哪里都好。
可大公主想,人与人究竟不同,一样的路,都未必能走的一样。
做不到旁人那样,就要接受自己吧。
大公主的两个女儿都嫁的不错。
唯一一个儿子也娶了个不错的媳妇,生育了七八个孩子。
大公主与驸马相处了四十余年。
六十多的时候,驸马先撒手。
她坐在驸马床头,竟是怎么都想不起驸马年轻时候长什么样子了。
如今这个胡子花白,头发花白的男人,是她的男人。
相处了一辈子,热热闹闹一家人,这不也是日子吗?
驸马临终,说的是要儿子孝顺公主,要孙子们成气候。要孙女们不要追求高嫁。
只寻得如意郎君,平淡一生就好。
大公主坐在床前,一句话也没说。
驸马最后,是拉着儿子的手,而不是她的。
驸马吩咐的是不要高嫁,平淡就好。
她其实想问,是不是娶了我,你并不高兴?
可这都什么年岁了,问这个有什么意思?
最后,驸马闭眼,就如这天下每一个走到尽头的老人一样。
大公主没有哭,她应该是悲伤的,可又好像能忍受。
满府挂白的时候,她坐在那,想着自己年轻时候,好像也对着还年轻的驸马红过脸。
可怎么,就这么平淡的过去了呢?
一辈子也充实,可这充实里,怎么就想不起些许细节?
从小,她就是公主里最低调的一个。
出嫁也是。
她过的可真省心啊。
次年,大公主病故,临终前,看着满地的子孙,她也只是笑了笑。
这一辈子过的,可真是规矩十足啊。
要是还有来生……
算了,孟婆汤一喝,还记得什么,来生都随缘吧。
有的人一辈子就普普通通,但是其实又有什么不好?
顺顺当当长大,顺顺当当到老。
只不过,人啊,总是贪心的。
大公主陷入混沌的时候想,反正也走到头了。
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