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樱花在他的刀尖处炸开。
在柳生宗严看来,生长在富士山上的樱花才是最美丽的,是品节最为高尚的花朵。它们顶着寒风和暴雪,矗立在群山之巅,悬崖峭壁之上,历来为品质高洁者所歌颂。
柳生宗严刀下炸开的樱花可不仅仅是好看,它似乎已经掌握到了樱花所代表的一切精神。那一朵刀尖盛开的樱花,在面对古传侠山海剑狂风暴雨般袭击之时,仅仅只是微微左右摇曳着,却始终绽放如初。
“云霄风胜雪,百丈冰如钩。”柳生宗严用他的母语低声的吟说着。
这一瞬间古传侠感觉到了柳生宗严的剑意变化。
这种手段和情剑道类似,却更加的偏激,更加的极端。情剑道是以景喻人,而柳生宗严却是将人化作景,用人心去换做山花之景象。
古传侠感觉自己的山海剑就像进入了一个冷酷的世界,有风雪干扰它的轨迹,有硬如坚冰,弯曲似钩的力量,阻挡它的前进。刀和剑纠缠在一起,都不得脱身。
这当然难不住古传侠,他的剑风一变,骤然如寒风一般扫动,穿透了刀光的封锁。剑迎着更加神奇的轨迹,划开了风雪交加,打碎了宛如利钩的坚冰,直朝着柳生宗严的胸口劈去。
柳生宗严脸上又多出了许多的郑重以及严肃。武士刀挥舞,如同凌空写大字,挥洒自如,却又力若千钧。
“花开霜树外,镜天无一毫。”
原本左右晃动,如立风雪的刀尖樱花,忽然安静下来。亭亭玉立,带着一种特有的孤高和不可动摇。
刀和剑,正面撞击在一起。
古传侠的剑毫无疑问是霸道的,有时候霸道的是如此不可理喻。它就像破空而来的闪电,就像裂地而出的崩塌,摧毁一切。只是古传侠剑法之中的霸道是一种态度,而不是一种习惯,就像夏日的雷霆,总是在闪耀之后,降下生命的雨水,泽被苍生。
而柳生宗严的武士刀,是外表温和内在清高的。它仿佛是山巅的凯凯白雪,是白雪中盛开的绝世琼花,超凡脱俗。但是骨子里却是一种自以为是的冰冷,站在高处俯视苍生,视生命为无物。
如此的刀与如此的剑,碰撞在一起,注定不会平凡收场。
极致的破坏与律动,极致的美丽与静守,形成了一个循环。
渐渐的,古传侠的剑开始变得静谧起来,如同那一片沉静的森林,在秋风过后,寒雪来临之前般安静。安静的等待着一个突破口,一个彻彻底底的爆发。
而柳生宗严的刀,变得开始如狂风骤雨般急促,它猛烈的敲打着,拍打着,催促着,如同美丽的花儿,在最后的时刻,拼命的想要绽放自己最后,也是最绚烂的美丽。
他们都在等,等待最后一个静与动完美结合的契机。
谁先找到那个至高的节点,谁就会获得最后的胜利。
忽然柳生宗严原本略带苍白的面孔上闪过一丝潮红,阴冷的面容上竟然荡漾出发自肺腑的真心笑容,他的笑如此的灿烂,配合着他那一身火红色的武士装束,只会显得更加的诡异。
他的刀,如随风摆动的柳絮,明明是在动着,但是却有一种安静的美。悄无声息的拨动着人的心弦,让人实在不想破坏这份美丽,哪怕是这美丽足以要人性命。
古传侠胸口的衣衫彻底的炸裂开来,网状的刀痕布满了他的周身,他的肌肤就像是要彻底龟裂开来一样。
但是,柳生宗严的脸上并没有喜色,反而露出了一个苦笑,苦涩的味道布满了他的心田。
“真可惜!还是差了一点!”古传侠的语气很诚恳,身上的伤口迅速的淡化而去。那所受之伤皆化作了虚无,随风而去。
柳生宗严满嘴苦涩道:“是差了一点!我太心急了!”
“不过,你想要找的东西,我却知道是什么,想要见识一下吗?”古传侠此刻忽然放下了一些成见。无论柳生宗严所为何来,究竟是否被太阳天帝利用,他始终是一个值得尊敬的求道者。
柳生宗严将刀归鞘道:“荣幸之至!”
他的刀归鞘了,但是整个人,却化作了一柄无比锐利的刀。
他所自创的‘无刀取’正是无刀之道,手中无刀之时,他才最为强大。
古传侠的剑越来越慢,手臂就像是生锈了一般,缓缓的抽动着。
虽然沉稳,但是却温吞到极点的剑慢慢的朝着柳生宗严落下,此刻若是有旁人在,定会觉得古传侠的剑连刚刚学会耍剑的小孩都不如,但是在柳生宗严的眼中,这一剑无从躲避。
因为它快,太快了!快到所有的缝隙都被这一剑填满,似乎每一寸空间,都是这一剑至强的一击。
柳生宗严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身体的记忆,伸手一拍,双手合十,想要夹住那挥来的剑锋,将这一剑捕捉,然后翻转回去。
但是此刻他锐气已经被古传侠这一剑所夺,如何却又夹得住这填满了时间和空间的一剑?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