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解释道:“朕就是觉得东珍没有儿子到底不成,总不能叫他断了香火。”
皇后笑道:“说一千道一万,这还是两厢情愿的事儿,皇上可问过安贵妃的意思了?这个孙子认还是不认?就是晏家,猫儿狗儿养大了还有感情呢,臣妾听说晏太太没有儿子,把晏玉成亲儿子一样养,还指着他养老呢,如今能轻易舍得?都说生恩不及养恩,若是顾念血脉亲情也就罢了,若是为了这个闹得人家骨肉分离,晏玉成心里生了嫌隙,说不定把咱们当仇人一样,臣妾觉得还是要慎重,毕竟晏大人是国家栋梁,皇上要认孙子,也不能伤了人家的心哪。”
皇上点头,觉得皇后到底眼光深远,说出来的话不像安贵妃,总少了几分见识。
安贵妃是一早来过的,说东珍没有儿子,她如何心酸,连孙子都抱不上,活着还有什么趣儿?
虽说是市井妇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可皇上就是吃这一套,要是换了皇后,别说闹了,连哭一声都不会。
皇上到底心疼端王爷,这边商量了皇后,夫妻俩又一起去了太后那儿,太后可是快七十的人了,她可是出了名的有福气,丈夫有出息,自己有两个儿子,儿子又有出息,一辈子除了享福什么都不过问。
可饶是这样,谁也不能否认太后的精明,皇上把认孙子的话一说,太后就“哼”了一声,把茶碗一搁,皇上心里一颤,忙笑道:“当然,这还要看母后的意思。”
太后慢悠悠道:“旁的哀家就不说了,你连皇后都说服了,哀家再说什么祖宗礼法你也听不进去,这阵子松兰常去徐家,也碰到过几回晏太太,眼圈红肿,一看就知道伤心的厉害,人家好好的儿子被扣在端王府,见不着面儿,眼见着瘦了一圈,松兰说给哀家听,也很是唏嘘,说养母做到这个份上和亲娘也没什么差别了,人家正预备说亲事娶媳妇呢,被你们横插一缸子,要哀家说,少作些孽吧,你又不缺孙子孝顺,何苦叫人家骨肉分离。”
皇上陪着笑道:“到底是您的重孙子,总不能流落在外头。”
太后不悦道:“哀家有了四个重孙子,不差这一个,你少拿话哄哀家。”
皇上无奈,看向了皇后,皇后到底懂太后的心思,道:“不是为了皇上,而是为了东珍,皇上的意思,您只当疼孙子了,总不能叫断了香火,也不是拆散人家骨肉,不过是给个名分,他私下里管谁叫爹,孝敬谁,还是他自己说了算呐。”
太后闭着眼睛不吭声,皇后了解,这就是不高兴的意思了,看了看皇上,皇上无奈,只得告辞,另外再想法子。
就如皇后所说,这事讲究两厢情愿,晏玉成那边也不相信,闹腾起来,直说是端王算计,端王气的不行,就没见过比晏玉成更刺儿的人,居然指着他的鼻子道:“是你上赶着给我做老子,可不是我上赶着给你做儿子,你稀罕我不稀罕!”
听这话说的,别说端王不是他爹,就是他亲爹,估计也要被气死了。
端王又挂心宫里,琢磨着亲自进宫求个情,不管怎么着,也得让自己名下有个儿子,晏玉成却一直闹腾,甚至不吃不喝起来,晏三老爷也一天三次往王府跑,要见晏玉成,他总不能次次回绝,真真是焦头烂额,觉得这个儿子还不如不认。
晏三太太得着信儿更是哭的晕了过去,晏静宜晏端宜两姐妹也默默垂泪,晏家一片愁云惨雾,徐老太太便叫徐家姐妹上门安慰:“帮着问问茶饭,若是晏太太不舒服,就赶紧请大夫。”
徐妙筠便暂时搁下功课和两个姐姐去了晏家。
晏三太太哭的嗓子都哑了:“……我是白操了这么些年的心了!”
徐沛凝和徐静含一左一右细声安慰,徐妙筠便陪晏静宜姐妹说话,晏静宜也难过,道:“娘还说,若是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宁愿不来京城。”
徐妙筠道:“说玉成哥哥是端王的儿子,别人信,你们也信?反正我是不信的。”
晏静宜瞧着没人,悄声和徐妙筠道:“大伯父来信了,也说不可能,可偏偏被找到证据成了可能,也说蹊跷呢,就算是假的,你还能有法子证明不成?”
徐妙筠道:“玉成哥哥是几月份的生辰?”
晏静宜道:“六月初六。”
徐妙筠细细一算,道:“这么算起来,端王遇见你姑母该是头年八月份的事情,那时候正是中秋节,合家团聚的时候,端王不在京城往江西跑什么?”
晏静宜愣住了。
晏玉成自然不是端王的儿子,那端王为了这个弥天大谎便要编无数的谎言,谎言越多,漏洞也越多,若是细细琢磨,端王的那套借口推辞压根经不起推敲。
可端王是皇上最疼爱的儿子,身份显赫尊贵,他要撒谎,势必有许多人跟着指鹿为马,这也是为何端王这么容易就把大家糊弄过去的原因。
有人猜测是假的,可不敢说,有人知道是假的,可为了利益,却说是真的,到时候真真假假混在一起,反倒容易叫人认为是真的。
皇上也是摸准了端王的脾气,觉得他不敢捏造这种混淆皇室血统的谎言,而且也是被端王无子的事情给愁得,最后破罐子破摔,想着就算是假的,也叫他认下,好歹有人供奉香火,了不起自己下一道密旨,将来皇位不传给端王就罢,若是传给他,则不许立晏玉成为太子不就成了?
也不怕这天下落入他姓之手!
皇上的沉默有时就是一颗定心丸,大家越加肯定的说晏玉成是端王的儿子,甚至找出许多蛛丝马迹来附和证明,到最后,假的也就成了真的了。
徐妙筠这么一说,晏静宜也觉得不对起来,徐妙筠这些日子跟着许嬷嬷长了很多见识,看问题眼界也开阔了许多,道:“其实咱们可以诈一诈端王,就说玉成哥哥的生辰不是六月初六,晏家为了隐瞒身世,早说了一个月或晚说了一个月,看端王是个什么态度,或者问端王,当初既和你姑母相识,是怎么认识的?在哪儿认识的?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问的越细,可追寻的蛛丝马迹就越多。”
晏静宜已然愣住了,徐妙筠觉得奇怪,回头一看,便看到徐景焕和安成郡王并肩站在门槛旁边,不知道听了多久,顿时大为尴尬。
晏静宜也满脸通红,毕竟是个姑娘,素日再沉稳,见了未婚夫婿也说不出话来,嗫嚅着不知道说了什么便匆匆避开了。
反倒是徐妙筠镇定多了,嘻嘻笑道:“哥哥,我说着玩的。”
徐景焕沉声道:“叫你来安慰人,不是叫你淘气来的,快去通报一声,就说安成郡王来了,奉皇上之命请晏太太进宫。”
徐妙筠忙应了,进了后堂。
余下徐景焕和安成郡王,都从彼此眼里见到了豁然开朗,就如徐妙筠所说,诈一诈端王,也许什么事情都清楚了,这法子简单粗暴,可有时候,越是简单的法子越能起作用,尤其是对付端王那种疑心很强的人。
晏三太太固然伤心,可听闻皇上召见,还是强撑着起身梳洗,随安成郡王进了宫,晏三老爷早就在端王府和端王晏玉成一起到了御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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