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玉打个呵欠,居然就那样睡着了。
是这个小乞丐,居然让自己再次感受到了人间的温暖,少年的嘴角在不经意间,微微上扬。
将小乞丐挪到自己的腿上,解下外衣,轻轻的盖在她身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年有些困意,眼睛正要合拢的时候,突然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随风飘了进来,慌忙把小乞丐往稻草堆中一藏,然后冷冷的充满仇恨的看着柴门的方向。
柴门被嘭的一下撞开,一个庞大的身躯出现在门口,让少年的眉头深深皱起。
“来人,给我绑到我房间去!”那个醉醺醺的声音一声喝令,旁边窜出来两个人解开少年脚上的铁链,拖着他出了房门。
稻草堆里的弄玉,睡得正香。
天明的时候,少年又再次被扔进了柴房,上上了铁链,哐当一声,房门关了。
弄玉揉揉眼睛,睁开,却发现天已经大亮了。
完了完了,自己没有回破庙,师傅一定担心了!
想着噌得一下站起来,却发现了倒在稻草堆中的昨夜的那个少年。此刻的他头发杂乱的披散着,身上的白衣上是一条条的血印,触目惊心。
弄玉站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哥哥,你没事吧?你怎么了?”弄玉小小的手想去碰触那个浑身是伤的少年,却又怕弄痛了他。自己当乞丐这么多年,虽然常常挨打,也没有受过这般重的伤啊。
明明昨天晚上还是好好的,为什么今天一起来,就变成了这幅模样。
“走!你走!不要看我!快走!”少年嘶哑的声音响起,是那般的破碎无力。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这副破败而又肮脏的样子!
弄玉看着他,不知所措,突然想起,上一个月,自己救了一个美人,找大夫开了不少伤药,可是那个美人不声不响的就消失了,那伤药放在破庙,都要发霉了。随即转身,拔腿就跑。
留下那个在柴房里身躯残败的人,像自己这种罪孽深重的人,是不配得到关爱的。
弄玉钻出狗洞,几步就跑回了破庙,然后在破庙里捣腾起来。
“玉儿,你去哪里了,怎么昨晚一夜没有回来?你要知道,你虽然是个乞丐,但是也是个女孩子,彻夜不归,二师父是会担心的。”二师父看着捣腾的弄玉,喋喋不休的在一旁念叨。
还好师傅早上出去乞讨去了,否则自己肯定又要受罚了。
“二师父,你不要告诉师傅哦,他问起来,你就说我出去乞讨去了。”说完,弄玉抱着那堆伤药就跑了出去。
弄玉跑到李府,刚好看见李扬天挺着个肚子从大门走出来,旁边是唯唯诺诺的管家。
“老爷,少年那小子怎么处理,我看他怕是熬不了多久了?”管家在一旁垂着头问着李扬天。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看他撑得了多久?!死了就拖出去喂狗,虽然是个美人儿可惜了点,但是不顺从我李扬天,就只有死路一条!”说罢转身上了轿子离去。
弄玉钻进狗洞,准备摸到柴房去,可是白天李府守卫森严,来来往往的人,弄玉无奈只得等到晚上才又摸进了柴房。
一摸进柴房,弄玉就看到了那个倒在黑暗中的身影,依旧是凌乱的头发,被鲜血染红的衣裳,弄玉颤抖着手,轻轻的摸上他的衣服。
师傅说,不能随便脱男人的衣服,男人身上有毒蛇,可是此刻这个倒在稻草堆中的哥哥,怎么看都不像是有毒蛇的样子,更何况,昨天他救了自己。
师傅是你说的,不能欠人家的人情,我这是报恩而已。
想着,弄玉颤抖着手,轻轻的拉开少年的衣裳,边拉边碎碎念:“哥哥,我是给你上药,你千万不要放毒蛇咬我啊!”
借着月光,可以看见少年身上错综盘布伤痕,有的已经化脓,有的还是新伤痕,那一道道血印,看上去像是被皮鞭抽过的一般。
弄玉将金疮药洒在那新旧不一的伤痕上,不知道为什么,就泪眼婆娑了。
撒完药,弄玉将少年的衣服哗的撕开,然后小心翼翼的为他包扎,只是在手接触到他的身体的时候又猛的收回――好烫!
弄玉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再摸摸他的额头,才发现,原来他真的发烧了。
还好作为乞丐,这种事情常常遇到,自己也常常照顾破庙中生病的老乞丐,知道该怎么处理。
几下帮他穿好衣服,弄玉悄悄的摸到厨房。还好现在是半夜,厨房里都没有人了,弄玉用水瓢舀起一瓢水,想着自己还没有吃东西,便又在厨房摸了点剩菜剩饭,再悄悄的缩回了柴房中。
将先前撕烂的衣裳打湿,然后轻轻的敷在他的额头上,再小心的擦拭着他的身体,如此反复。
折腾了大半夜,弄玉打了个呵欠,然后静静的看着那个呼吸不均,全身还滚烫的少年,这报恩报得真累。
“爹,娘,离儿对不起你们!爹娘,不要走!不要走!”少年迷迷糊糊的呢喃,叫的很是伤痛。
弄玉没有爹娘,不知道有爹娘是什么感觉,但是她明白,要是有一天师傅离开自己,自己也会好伤心好伤心的。想着,她握上了少年的手,却一下子被紧紧的拉住。
“爹,娘,离儿好冷!”少年握着弄玉的手,瑟瑟发抖,不停的叫着,透过月光,依稀可以看见眼角那晶莹的泪光。
冷?记得自己冷的时候,师傅就会把自己搂在怀里,然后就不冷了。想着弄玉将自己小小的身躯凑上去,然后紧紧抱住了少年的脖子,轻轻的拍打着少年的后背,小声的唱起了歌谣;
“月儿弯弯照九洲,
几家欢乐几家愁,
几家高楼饮美酒,
几家流落在呀嘛在街头,在巷口
月弯弯声声漫月弯弯故人远
月弯弯未婵娟月弯弯故人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