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过沈经纶,她总觉得心神不宁,他那句:我不可能变成谢三,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沈经纶不是谢三,更不可能变成谢三,那是不是说明,她对谢三的爱情永远无法复制?
她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她应该担心,沈经纶知道了她和谢三之间的种种,她应该如何补救,可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绪,只能不断压抑自己的感情。
平静的日子过了两天,何欢经常问起何靖学堂的事,可他再没有提及谢三。何欢又是失望,又是庆幸,转念间又忍不住想问他,谢三有没有再去学堂找他,可话到嘴边她又咽了下去。
这一日,猛烈的东南风吹散了连日来的暑气,曹氏受陶氏之托,再去找一找谢三,想把早前的一万两银票还给他,却听到了一个令她震惊万分的消息。她急匆匆往回赶,不小心撞上一个瘸腿的男人。
“对不起。”曹氏匆匆道歉,转身就想走。
“这位大嫂,你不记得我了吗?”王瘸子挡住曹氏的去路。当日,他发现自己被所谓的恩人“羽公子”利用之后,本以为自己一定会坐牢,没想到林捕头却放了他。其实他在几天前就认出了曹氏,今日再次撞见,他忍不住出声打招呼。
曹氏打量眼前的男人,只觉得她眼生得很。“这位大哥,我认识你吗?”她看了看男人的右腿。
王瘸子局促地挪了挪右腿,低头道:“你大概不认识我了,十多年前,我也在林何两家的商船上,不过你是在主船上,跟着何家大老爷的。我的这条腿就是那时候断的。”
一听这话,曹氏立马变了脸。当年船队中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是大姑娘,从没嫁过人。若不是何柏初有心隐瞒,小韩氏又无心求证,她哪里当得了这个“外室”。确切地说,若不是何家的人全都万分信任何柏初,他们的谎言根本不堪一击。
“你认错人了。”曹氏紧张地否认,转身就走。
王瘸子愣了一下,呆呆地看着她远去的身影。整件事虽然过去十多年前了,但那种生死时刻,他看得特别清楚,记忆也特别深刻,明明就是她和何柏初站在船舷,他不可能认错人的。
王瘸子想要追上去,最终还是止了脚步,只是轻轻叹一口气,一瘸一拐走了。
曹氏被王瘸子吓破了胆,回到何家时依旧心有余悸。
陶氏见她惊魂未定,笑道:“就算没有找到谢三爷,你也不用这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吧?”
曹氏呆呆地看着陶氏,许久才回过神,匆忙站起身,脱口而出:“大太太,将来若是二少爷不在了……”
“什么不在了,别胡说八道!”陶氏不悦地沉下脸。何靖虽不是她亲生的,却比她的性命更重要,是她唯一的希望。
曹氏咽了一口唾沫,急忙改口:“我的意思,若是二少爷去了京城……”
“上京赶考是好事,被你说得吓一跳。”陶氏吁一口气,轻轻拍了拍曹氏的手背,安抚道:“放心,靖儿到底是你生的,他那么孝顺懂事,我们只要熬过这几年,将来定然能过上好日子的。”或许是何欢的潜移默化,又或者是陶氏自己想通了,这些日子她比以往乐观不少,整个人也精神了。
曹氏勉强笑了笑,心中愈加担心。十多年前,海盗害死了她全家,她能够在何家生活至今,全因何靖是她“生”的,可事实上,她只是船上干粗活的船女,万一那个瘸子找来何家,拆穿她的身份……
曹氏不敢往下想。是她气死了小韩氏,是她追着何欢打骂。上次冯骥阳出现的时候,她吓得不敢出门,这回又突然冒出一个瘸子。
即便事实远没有曹氏想得严重,但她做贼心虚,越想越害怕,转瞬间双颊又青又白,双手止不住颤抖。
“曹姨娘,你是不是不舒服?”陶氏发觉不对劲,问道:“是不是中暑了?”
“不是。”曹氏摇摇头,颤声说:“我在街上听到一件事,我们去找大小姐再说。”她转身往外,恍恍惚惚间扳在了门槛上,差点摔跤。
陶氏越发觉得不对劲,上前追问了两句。曹氏依旧只是一味否认。两人说话间就来到了西跨院,何欢正在凉棚下心不在焉地做针线。
曹氏不愿陶氏继续追问,上前两步急道:“大小姐,我刚刚从外面回来。街上人人都在说,早前那位吕八小姐是假冒的,有人猜测,她是倭贼。”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