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厚承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他,忽然觉得这趟远行笼罩了一层阴影。来,咱们三个喝杯吧,去去晦气。”
他不知何时准备的美酒,弯腰拎起酒壶放到了桌面上,给三人各自满上一杯。
美酒清冽香醇,池灿端起酒蛊浅酌一口,邵明渊却没有动。
杨厚承拿眼看着他:“庭泉,你怎么不喝?”
庭泉以往喝酒还是很痛快的。
邵明渊盯着面前的酒蛊,坦然道:“黎姑娘不让喝。”
池灿蓦地看了他一眼,眼神莫名。
杨厚承没有察觉其中微妙,遗憾叹口气:“那看来只有我和拾曦对酌了。庭泉,真看不出来,你还挺听话。”
邵明渊猛然咳嗽两声,眼角余光扫池灿一眼,果不其然,好友的面色已经铁青。
他在心中悄悄叹了口气。
黎姑娘建议他近期不要喝酒是事实,对二位好友他不想隐瞒,然而杨二这就是添乱啊,再说下去拾曦该跳脚了。
“当然要听黎姑娘的话,她是大夫。”邵明渊目光清明,神色坦荡。
池灿面色缓和几分,白皙如玉的手指捏紧茶蛊,仰头一饮而尽。
门外传来晨光的声音:“将军,锦鳞卫的十三爷前来拜访。”
“他来干什么?”池灿把酒蛊往桌面上一放,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就是啊。”杨厚承把目光对准门口。
邵明渊神色不变,淡淡道:“请江大人进来。”
厅外走进一名玄衣男子,身材修长,嘴角挂着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单看外表,任谁都想不到这是人人惧之的锦鳞卫中仅次于江堂的人物。
“侯爷。”江远朝冲邵明渊颔首,又冲池灿与杨厚承点头致意,“池公子,杨世子。”
“江大人也要南行?”邵明渊问道。
“是。”江远朝目光扫过摆在三人面前的酒蛊,笑道,“三位好雅兴,不知在下能否讨一杯水酒喝?”
池灿轻笑一声,身体后仰靠在窗边,手中把玩着酒蛊:“不好意思,酒杯不够。”
江远朝不以为意坐下来,目光淡淡看了池灿一眼,便看向邵明渊:“没有酒喝也无妨,劳烦侯爷帮我请黎姑娘出来吧。”
池灿坐直了身子,眼底带着警惕:“你叫她出来做什么?”
“这个就不方便告诉池公子了。”江远朝嘴角依然挂着笑,态度却很强硬。
“江大人还是请回吧,保护黎姑娘是我们的责任,可不想她见乱七八糟的人。”
池灿的话对江远朝没有造成丝毫影响,他修长十指交叉,语气波澜不惊:“愿不愿意见我,是不是该问一下黎姑娘本人的意思?”
他轻轻瞥了池灿一眼,笑道:“池公子也说了,你们是护送黎姑娘的人,可不是押解黎姑娘的人。有客来访,她总该有知道的权利吧?”
池灿还待再说,邵明渊已经吩咐道:“晨光,去请黎姑娘过来。”
江远朝背对厅门而坐,不多时听到身后传来轻盈的脚步声,他心头蓦地生出几分不知从何而起的怅然,一时之间竟忘了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