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大臣与六部尚书争相哭穷的声音,明康帝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今冬连续大雪,数十县遭灾,百姓多有冻死饿死,我们户部虽开仓放粮,竭力救灾,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孙尚书这话说的,难道我们工部就有米下锅吗?那些被大雪压垮的屋舍不需要修葺?先不说别的,就连宫中垮塌的毓文殿还原样摆着呢。”工部尚书不甘示弱道。
刑部尚书寇行则连连叹气:“因为雪灾京城多了许多流民,作奸犯科的越发多了,可不安置好这些流民,就不能从根子上解决这个难题。”
怎么安置流民?当然是要钱了!
这时吏部尚书插话了:“流民需要银钱,大大小小的官员就不需要了?你们户部还欠着官员们去岁的腊赐呢,现在别说补上,连今年的腊赐都没见着。”
所谓腊赐,就是各衙门封印前以天子名义发下来的年终奖励,与固定的月俸不同,数额随着每年国库银子的丰少而有所增减。
对大梁官员们来说,腊赐已经数年只减不增,到了去岁干脆没发,说与今年的腊赐一道发放,谁知盼星星盼月亮一个铜板都没盼来。
吏部尚书想到那些哭天抹泪的下官就头疼,甚至有个下官醉酒后与同僚发牢骚,说已经兼职当了一个冬天的写字先生,再这样下去就只能去尚书府大门外静坐了。
听到吏部尚书的指责,户部尚书牙根发酸,恨不得一口唾沫呸到那张老腊肉脸上。
他们户部不发腊赐?这是他们乐意的吗?
去年皇上焚香修道时不小心把宫殿烧着了,难道让皇上去睡大街上?当然要掏银子修啊!现在库里干干净净连老鼠都没了,他们拿什么发?
这可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你们都给朕住口!”明康帝黑着脸冷喝一声。
他才刚刚出关,这些酒囊饭袋就追着他要钱?
什么都要他这个皇上安排妥当,还要他们干什么?没银子不会想办法啊!
想办法?明康帝忽然一愣,视线缓缓从一个个重臣脸上扫过。
似乎也不是没有办法,这些老家伙一个个跟他哭穷,实则哪个家中不是富得流油?结果弄到现在他这个当皇上的最穷!
不就是不小心烧毁了宫殿用了点银子吗,这些老混蛋就抓着去岁的腊赐不放,一而再,再而三来提醒他。
呵呵,他是会被威胁的人?
嗯,最近他要打起精神留意着,谁犯了错就抄家填充国库好了。
众臣忽然觉得后颈凉飕飕的。
怎么回事,难道窗子没关严,外面的寒风吹进来了?
从头至尾一言未发的兰山撩了撩眼皮,嘴角挂着浅笑。
看来明年的腊赐有着落了啊,就是不知用谁家的银子发的了,反正不用他家的就好。
想到这里,兰山嘴角笑意更深。
明康帝目光一闪,视线落到兰山脸上。
兰山打了个激灵,忙摆出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
“好了,你们都退下吧。”明康帝淡淡道。
“臣等告退。”
御书房中瞬间安静下来,明康帝用手指轻轻敲着龙案。
嗯,究竟是掷铜钱决定呢,还是再等等看有没有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