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这一分地的草还没有拔完,就见邻居李大娘就急匆匆地跑了来,一边跑,一边冲她焦急地喊道:“小婵,你快回去看看,你家里出大事了!一堆人堵在你家里,说是要债的!你爹被人打了,你娘哭昏过去好几次了!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女人一直大声喊骂着说她不回去……”
坏了!肯定是来催债的!
李小婵一听,也顾不得踩坏麦苗了,大步往家跑去。
一路疾奔回到家里,院子里已经安静多了。
只见李名远躺在地上,鼻青脸肿,一身袍子滚得全是灰;
文娴趴在李名远旁边一个劲儿地哭,哭得像是要背过气一般;
唯一还算震惊的红姑躲在书房里,栓了门,看见李小婵回来了,这才推门奔了出来,扑倒在李名远身上,寻求庇佑。被打成猪头的李名远非常男子汉地想要伸手揽住她,却挣扎了一下,最终没有抬起胳膊。一个文弱书生,被打成这个样子,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了。
李小婵瞟了地上哭成一团的三个人一眼,看向领头的小个子中年人,问:“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打人都打到别人家里了吗?”
那小个子见李小婵不过是个黄毛丫头,压根儿就没有放在心上,不屑地说:“那又如何?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说着,指了指李名远和红姑说:“他买了我们家的姑娘,一共五两银子,他付了一两三钱,还差三两七钱,我们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你不信你拿去看!”
小个子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借据,递给李小婵。
李小婵自然没有去接借据,她知道小个子没有骗她,李名远持有的那份字据现在还好好地躺在她枕头底下呢。
周围看热闹的邻居闻言,才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纷纷指责李名远。
“一天到晚装秀才,什么都不干,就知道给小婵添麻烦!”
“就是!买个良家女子才要多少钱?他竟然跑去寮子里砸银子!”
声讨归声讨,但是谁也没有借钱给李小婵的意思,一来李名远在李家村名声太差,二来大家都是庄稼人,谁能随随便便就拿出三两七钱银子来!
任是李小婵一向聪明能干,这会儿面对着白纸黑字的拮据,还有小个子身后那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也是没有办法。怪只怪她有个无能无才有喜欢学人家文人风、流的便宜父亲,惹了这样的人,她现如今只是一个农家小姑娘,除了还钱,又能有什么办法!
沉默半晌,李小婵开口商量:“不过是昨儿才欠下的债,你们总得给我们时间去筹钱吧。庄稼人,谁能随随便便地就拿出那么银子来。”
那小个子嘲弄地看着李名远,指着他身上早就灰不溜秋的袍子说:“庄稼人会穿这个?李公子不是秀才吗!”
闻言,李名远猪头似的脸上缤纷的色彩,竟然没有掩饰住他露出一丝羞愧。
李小婵气得咬牙,盯着小个子问:“你就说行不行吧!给个准信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