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妈听了宝钗的话不由哭着说道:“这几天为闹你哥哥的事,你来了,不是你劝我,便是我告诉你衙门的事。你还不知道,京里的官商名字已经退了,两个当铺已经给了人家,银子早拿来使完了。还有一个当铺,管事的逃了,亏空了好几千两银子,也夹在里头打官司。你二哥哥天天在外头要帐,料着京里的帐已经去了几万银子,只好拿南边公分里银子并住房折变才够。前两天还听见一个荒信,说是南边的公当铺也因为折了本儿收了。若是这么着,你母亲的命可就活不成的了。”说着,又大哭起来。宝钗也哭着劝道:“银钱的事,妈妈操心也不中用,还有二哥哥给我们料理。单可恨这些伙计们,见咱们的势头儿败了,各自奔各自的去也罢了,我还听见说帮着人家来挤我们的讹头。可见我哥哥活了这么大,交的人总不过是些个酒肉弟兄,急难中是一个没有的。妈妈若是疼我,听我的话,有年纪的人,自己保重些。妈妈这一辈子,想来还不致挨冻受饿。至于家里的吃穿用度,嫂子那里总还有些哥哥留下的私房。所有的家人婆子,瞧他们也没心在这里,该去的叫他们去。就可怜哥儿刚五岁,他懂得什么,白跟着遭罪。实在短什么,我要是有的,还可以拿些个来,料我们那个也没有不依的。”薛姨妈不等说完,便说:“好姑娘,你可别告诉他。他为一个林姑娘几乎没要了命,如今才好了些。要是他急出个原故来,不但你添一层烦恼,我越发没了依靠了。”宝钗道:“我也是这么想,所以总没告诉他。”
正说着,只见英莲领着哥儿过来给薛姨妈请安,见宝钗也在便说道:“大爷这次的案子着实冤枉的很,可能是谁家看咱们不顺眼特意下的套子,咱们家如今已没了顶门立户的人,想那王家大姑娘就在京里,据说还要嫁入北静王府做王妃了,咱们去求一求她总是好的。她本就是个热心肠的,兼又与大爷幼时交好,这案子还得她那边帮着才能解决。至于银子的事情,咱们只当破财免灾,人要是好好出来了,往后多少银子挣不得。”宝钗一听她要去求媳妇,便先皱了眉头道:“嫂子,这不是我说你,那王家大姑娘再能耐她也是个女人,她的家室还能比得上贾家不成?再说人家现在过来是待嫁的,哪能实心实地的跟咱们操心这哥哥的事。若我说还是好好求一求姨丈,好歹姨丈现在是个四品官,衙门里总是能说的上话的。”薛姨妈是个没主见的,听了宝钗的话便迟疑起来。英莲见了止不住冷笑道:“姑娘是新媳妇,自然要向着婆家说话。只是你哥哥那里人命关天的,你抹不下脸皮去求人家王家大姑娘,我带着哥儿去求就是,成与不成都比白等着的强。贾家若是肯帮,大爷也不会现在还冤在狱里不见天日。姑娘往后自有姑爷心疼,我和哥儿却把后半辈子都指望在大爷身上,就算求爷爷告奶奶也得把大爷救出来。表礼我已准备好了,晌后便带着哥儿去求见王大姑娘,如今人家的身份可是正正经经的皇商小姐,将来又是要做王妃的人,总比某些人要说的上话不是?”宝钗气的脸色大变,呆怔了半日只扯着薛姨妈的袖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娘,你听听嫂子说的是什么话?我是哥的亲妹子,我能不想把他救出来?偏偏在嫂子嘴里我就成了那十恶不赦的人了。”
薛姨妈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得先哄着宝钗。英莲那里她也不好训斥什么,人家一门心思的想要将薛蟠救出大狱,而宝钗刚才的话确实难听了些,从心里就认为薛蟠是真的害了人命,而不是被冤枉的。话里行间的意思是让薛姨妈量力而行,不要倾家荡产到时候人财两空。不让薛姨妈她们去求熙凤自然也有她的私心在,原来熙凤只不过是金陵一富户的女儿,而她是身份尊贵的官家千金,及时熙凤再出色她也感觉人家不如自己。但现在的状况恰恰相反,她们家的皇商之位已经没了,若不是自己早已嫁入贾家,恐怕自己以后便是个普通人家的姑娘,跟“小姐”这个身份没了半分瓜葛。自持才能美貌不亚于宫中的元妃,却不得不沦落到嫁给本无大志,现在又疯疯呆呆的宝玉为妻,而人家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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