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敏成看向李芳妹,“是我们沈家对不住,亲家伯娘说吧,只要是我们能做到的,我们都不会推脱。”他算看出来了,做主的是这位老太太,要是不让她满意,今天他们家就别想安生。
林小乖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这位公公,似乎并不像她以为的那样……没用。
不过也是,王招娣再厉害也只是个女人,还是个带着拖油瓶二嫁的女人,要不是沈敏成的心偏了,她在沈家也不能如今的猖狂。
“分家!”李芳妹掷地有声道。
现场一静,不等众人哗然,就有一个身形瘦小的小媳妇站了出来,“各位父老乡亲,不是我们林家咄咄逼人,实在是……”她叹了口气,一脸苦笑道:“这次我们小妹出事,沈小宝就不说了,再如何顽劣都只是孩子,只是这些大人……我们小妹喊肚子痛的时候没人理会,一个大活人在房里流了那么多的血,却愣是没个人注意到。要不是沈迟刚好回来,说不好就要一尸两命。我们实在是怕了,再跟这样的长辈住在一起,我们小妹有十条命也不够啊。”
说着,她目光含泪道:“沈家的情形不用我说你们也比我清楚,要是亲婆母,我们再多苦都只能往肚里吞,没有分割人亲骨肉的道理。但她只是继母,我们便是心宽,也不能把自家闺女给人糟践。”
记忆太久远,林小乖废了不少力气才想起来,这小媳妇是她孝喜哥的老婆,看着娇娇弱弱,却是个利落直爽的,最得她大伯娘的喜欢。
按理,林小乖应该叫她堂嫂,但他们三家人亲近,二伯总说叫堂嫂生分了,她自己又有亲嫂子,都叫嫂子容易混,后来还是二伯娘拍板,说婉婉还小,不用正经叫嫂子,叫姐姐就好。
这位闺名叫汤含芳,初中毕业,在这会绝对算得上是文化人,林小乖一直是叫她含芳姐姐的。
“有些事我是不吐不快。”汤含芳擦着一脸一脸气苦道:“大伙儿都知道沈迟娶我们小妹的时候出了三千礼金,把家底都掏出来了,其实却不然。”
周围的乡民面面相觑,这话是什么意思?
汤含芳红着眼睛道:“不怕大家笑话,当初小两口定亲时,我阿娘是开口要了三转一响六十四条腿的,沈迟也是毫不犹豫应下的。只是真到结婚时,什么个情形大家都清楚。”
“这我知道,沈迟是问沈淑要过这个钱,但沈叔的钱都用在了沈柱结婚和给小宝身上,根本拿不出。”袁家庄一个爱看热闹的媳妇开口道。
“要真这么说我们也没话说,”顿了顿,“哪怕沈柱只是个继子。”
汤含芳打开身上挎着的布包,从里面拿出一沓纸,递给乡亲们看。
“这是什么?我不识字啊。”
“有些眼熟啊。”
“财发,给你老子说说这是什么。”
“这是票据!”
“什么票据?”
“寄钱的票据!”
“什么!?”
乡亲们如同炸开了锅,一个个都放了十二万分的注意力到手上的票据上。
沈敏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神色大变。
“我这是五十二块。”
“我这是二十六块。”
“我这是一百十块。”
“我这是九十七块。”
……
“一百九十块。”
“五百八十块。”
“二百块。”
“二百六十块。”
“四百五十块。”
“八百块。”
“一千块。”
“一千一百块。”
随着报出来的数字越来越大,周围的抽气声越来越大。
汤含芳一脸气愤道:“如同大家所想,这些是沈迟将钱寄回家留下的票据,甚至,这些还不是全部,一些早年的已经丢了。”
“沈迟的确向沈老头要过钱置办聘礼,但他要的是自己的钱!”
“天哪,这里可有近万块钱!”有人粗粗算了下,吃惊地喊了起来。
“这些都是我阿娘还在时哥哥寄回来的,哥哥一点都没有保留。尤其是还没入伍前,哥哥靠倒货发家,还差点因为投机倒把罪被红卫军抓去批斗,可以说这些都是他拿命赚回来的。后来阿娘去世,哥哥知道爹爹的德行,就不再寄钱回来了,只探亲假时留下点家用钱。”沈秀凑在林小乖耳边小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