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哈哈,哈哈……“待农夫走远,两人瞪眼,笑意越浓,放声齐笑。
不知道笑了多久,颇有几分筋疲力尽,李承乾犹豫了下,学着韩瑞的模样,跌坐在旁边的草坪上,双手抱腿,埋头膝间,沉闷的声音传来:“昨日,夫子训我只顾嬉游,荒废学业,我都认错了,他居然不肯放过,上告到……阿耶那里。”
“区区小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无非是给他斥责几句,严重一点,让他打两下又如何,那也是常有的事情。”韩瑞叹气道:“唉,没有办法,为人父母,肯定希望你有出息,而且,最好每一件事情,都是按照他们的意愿为之,从来不会顾及你的想法。”
“你也是这样?”李承乾神情激动,仿佛遇到了知音。
“谁都是这样子过来的。”韩瑞安慰道:“忍耐几年,加冠之后,他们就不会管你了。”
“……恐怕很难。”李承乾喃声道:“真是羡慕你,无拘无束,想去哪里,做什么事情,都没人管你,我只要离家半步,就有人反对,或者随行,摆脱不了。”
侧身望着远方,不住徘徊的几个骑士,韩瑞了然点头,轻声道:“父母在,不远游,游之有方,自然之理。”
李承乾反驳道:“那你怎么能从扬州跑来长安。”
轻轻躺身草坪,眼睛微闭,韩瑞呓语叹息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他们……想管,也管不了。”
啊,李承乾手慌足乱,连忙道歉。
“没事。”韩瑞微微摆手,自嘲道:“你羡慕我,我何尝不羡慕你,父母俱存,兄弟无故,一乐也。”
沉默片刻,李承乾说道:“寻常百姓之家,自然是乐事,不过,在我家……就难说了。”
嗯,韩瑞睁眼起身,透出疑惑之意。
“阿耶的家业很大,子嗣也多,我虽是嫡长子,但也不敢保证一定能继承家业。”李承乾闷声道:“侧室之子也就罢了,连同胞兄弟,也盯住我的位置,而且有的时候……”
“父亲对你冷淡,偏爱你弟弟?”韩瑞猜测,见到李承乾点头,叹了口气,唉,这就是传说中的豪门无亲情,摇了摇头,韩瑞继续说道:“不行,干脆放弃算了,争来抢去,也没什么意思,再叫你阿耶给点本钱,另起炉灶。”
锐利的目光直刺,判断韩瑞只是无心之语,没有他意,李承乾才缓松拳头,摇头说道:“这份家业本该是我的,应该是他们放弃才对。”
也是,古代,嫡长子继承家业,名正言顺,的确没有放弃的理由,韩瑞抱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悠悠说道:“那就没有办法了,还是那句话,忍耐,总会等到你执掌家业那天的。”
“可是,我害怕。”李承乾忧虑道:“我害怕,阿耶会废了我,把家业传给……”
“简单,凡事顺着他,没有理由,无缘无故的,他怎么会废你。”韩瑞坐了起来,认真说道:“人生在世,有很多事情,是不可能随心所欲的,就连天子,多年以来,不是照样给魏徵犯颜顶撞,从而更改了许多旨意,你想继承家业,那就先收敛自己的性子吧。”
“收敛性子,我的性子怎么了?”李承乾不解道。
“没有什么,就是不够稳重。”韩瑞说道:“见你两次,都是在纵马驰骋,给我的印象就是不够沉稳。”
李承乾连忙辩解道:“我是心情不好,所以……”
“这也是原因之一。”韩瑞说道:“清楚的,自然知道你在抒泄情绪,但是落入别人的眼中,肯定成了嬉游戏马,荒废学业的典范,回去告诉你父亲,他肯定会教训你,你心情又不好了,如此循环往复,坏的印象太多,他自然对你产生不满。”
从来没有想过这个,李承乾瞠目结舌,无言以对。
“难道就没人提醒过你?”韩瑞奇怪道:“看来,你的夫子也不怎么样,肯定是白拿薪俸误人子弟的庸师。”
“没错,就知道揪我的小过错告诉阿耶,然后领赏。”李承乾咬牙切齿,这帮老头子,整天拿大道理压人,却根本没有提到点上。
“那你要小心了。”韩瑞表情郑重,轻声提醒道:“所谓众口铄金,次数多了,白的也给他们抹黑了,以后尽量表现好些,心情不好,别再纵马抽鞭的,找人聊聊天,也能舒缓心情的,现在感觉不错了吧。”
嗯,轻轻吸口气,胸中的闷气好像消失了,李承乾笑了起来,好像有点儿羞赧,腼腆地开口说道:“呃……谢谢”
“朋友之间,勿须客气。”韩瑞摆手道。
朋友……
李承乾心中莫名感动,轻轻笑道:“对了,过些时候,我要成亲了,你能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