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踞上座的范睢,当场就傻眼了,他这才明白过来,范睢就是秦国丞相,他恨不得立时逃走。然而,范睢哪会放过他,命人拿来喂马的草料,要须贾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吃下去。
这是羞辱之事,须贾惧怕范睢,不敢不吃,只得强忍着恶心,当着众多宾客的面,把草料吃得干干净净。
范睢的耻辱就是须贾一手造成的,以范睢对他的恨,就是把他杀了,也没人敢说个不字。只是因为须贾还有一念之仁,范睢这才羞辱他一通了事。
这等丢脸的事儿,须贾当然不会说,他回到魏国后就说他与范睢是好友,交情深厚,怎么有利他就怎么说。魏王信以为真。就命他为相了。
这对秦国有利,范睢也没有戳穿的打算,须贾这才把魏国丞相做得四平八稳。
秦国得九鼎,魏国不敢不贺,须贾就来到了秦国。对于秦国之行,他是心惊肉跳,最怕见范睢。哪里想得到,怕什么来什么,他刚到咸阳。就被范睢命人“请”来。说是请,和押罪犯没差别,几个铁鹰锐士把他围在中间,就是把他当犯人对待的。
须贾还不敢说个不字,只得胆颤心惊来到丞相府见范睢。
一见范睢的面。须贾双腿一软,就跪在地上,恭恭敬敬,比起见到老祖宗还要恭敬。
范睢瞄了须贾一眼,只顾着吃喝,没有理睬他。这对于须贾来说,比起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范睢要如何处置他。好歹给个准信啊,范睢一句话不说,这太折磨人了。
须贾越想越害怕,到最后就是浑身筛糠。如同胆小鬼黑夜撞鬼似的,差点晕过去了。
终于,范睢吃喝完毕,把鼎碟一推。喝问道:“跪者何人?”
明明是范睢命人把须贾拘来的,他还装作不知道似的。这是明知故问。
“罪……罪……人……须……贾见过丞……相!”须贾暗吁一口气,范睢总算是问话了,比起不问要好得多,忙结结巴巴的回答。
“哦,原来是魏国丞相。”范睢站起身,走到须贾跟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须贾,问道:“你不在魏国享受荣华富贵,来到咸阳做甚?”
须贾赔着小心,道:“须贾奉魏王之命,前来恭贺秦得九鼎。”
“恭贺?”范睢微微点头,道:“想必你这次携有厚礼了?不知是何物?”
范睢就是要敲诈魏国,要大捞好处,终于说到主题了。
“多有珍货美玉。”须贾忙回答。
“珍货美玉,这对于大秦有何用?”范睢冷声道:“这些是魏王喜爱的物事儿,秦王风云雄杰,只在乎土地城池,不在乎珍货美玉,你还是带回去吧。”
范睢这话太有打击力了,须贾差一点吓尿了。秦国不接受魏国的礼物,就意味着秦国对魏国不爽,一个不好就要起兵灭魏,这对于魏国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丞相,魏国愿裂土献地。”须贾额头上的冷汗如同瀑布一般涌出来,滴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嘀嗒”声。
“嗯。”范睢鼻孔里发出一声轻嗯。
听在须贾耳里,如同雷霆轰鸣似的,忙道:“大魏愿献二十城……”
范睢没有反应。
须贾忙加价:“三十城。”
范睢还是没反应。
“四十城……”
“五十城……”
“一百城。丞相,不能再多了。”须贾一个劲的加价,都快哭了。
见过狠的,没见过这么狠的,范睢吃顿饭的功夫,就弄了一百座城池,这弥足惊人了……乐毅府,乐毅正与剧辛对饮。
两人同时投奔燕昭王,深得燕昭王器重,既是患难与共的同僚,还是交情不错的好友,这次见面,两人都很欢喜,这饮酒就是其乐无穷,酒到爵干,好不快活。
一直到酒酣耳热之际,乐毅放下酒爵,冲剧辛问道:“剧兄入秦以来,所见所闻如何?”
“剧辛入秦以来,虽未细察,就沿路所见,秦人安居乐业,勤于稼穑,而且民风淳朴,奉公守法,三代之民不过如此,这是王者气象。”剧辛是何等眼光,当然不会象山东无聊之人那样百般诋毁秦国,而是实话实说。
“甚好!”乐毅微一颔首,道:“剧兄大才,却是困于弱燕,可愿仕于秦?”
“嗯。”剧辛一愣,眼中精光闪烁,问道:“这是乐兄的意思,还是……”
“这是王太孙提议,秦王和太子首肯。”乐毅如实相告道:“乐毅与剧兄交情不浅,这才代秦王留才。”
“剧辛何幸,能得秦王、太子、王太孙如此器重,敢不从命!”剧辛大为感动。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