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绾心存恐惧。
不只是他,其他的汉军谋士,也对秦军的强大感到深深的绝望。这是国力的较量,在这一层面上,刘邦初建的汉国完全不能与地域广阔的秦国相比。
“汉王,太尉尸骨送回,军中将士军心动荡,各级将领也是议论纷纷,如果不能加以弹压,只怕全军崩溃。”萧何一脸的忧虑,站起力谏道。
作为汉国的相国,萧何这一年来,劳心又劳力,在南郡和南阳郡这一块陌生的故楚之地,征募了大量的粮秣,这才让刘邦有了东山再起的机会。现在,领兵作战的将领缺乏,萧何不得不承担起了更多的责任。
“萧相,汝传令下去,将辎重库全部打开,让弟兄们吃个饱,再把斩杀秦卒的赏金给我提高十倍,明早一早,我要亲自出征,与李贼决战。”刘邦用袍袖大力的擦试了一下眼际,然后毅然决然道。
“大王,这万万使不得。我军士气不振,要是战事不利——!”还在惶恐中的卢绾大惊失色,连忙劝谏道。
刘邦森然作色,厉声喝道:“卢绾,汝去告知诸军将校,此战,为我大汉生死之战,我刘季当冲杀在前,决不后退,若不应此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在大哭一场之后,汉王刘邦终于平静了下来,当他的眼眸扫过帐中时,却失望的发现,曾经人才济济的汉军诸将,现在还站在他面前的,就只剩下了夏侯婴一个了。
这都是李原这小贼造成的。
此仇不报,更待何时。当衰弱一年年的侵袭身体、当病痛一次次的折磨精神时,刘邦其实已经没有了退路。
刘邦的这一重誓,让帐中夏侯婴、萧何、卢绾等几人均感到了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苍凉,所不同的是,夏侯婴心里涌起的是激动,刘邦赌搏式的决战举动,虽然在卢绾等谋士的眼里,获胜的机率不超过五成,但也正是这一个举动,让夏侯婴感到了一阵温暖。
“阿季,没有变,还是那个让人甘心为他去死的沛县亭长。”夏侯婴狂热的眼眸追随着刘邦苍凉的身影,双手握住剑柄却在不住的颤抖。
“李原,你不是想要看我老刘的笑话吗?那么就来吧,明日,且看一看,是我大汉的旌旗在飘扬,还是你秦人的旗帜在挥动。”刘邦长身而起,猛然拔出腰间佩剑,大声的呼喝起来。
萧何则是神情复杂的看着刘邦这位老兄弟,在芒砀山斩白蛇起事之后很久了,随着刘邦的官职越来越大,在他身上的这一股曾经让人舍命相随的血性也渐渐不见,而现在,在汉国面临巨大威胁的时候,刘邦终于找回了失去的东西。
守也是败。
不守也是败。
在盘算了秦、汉双方的实力之后,困境中的刘邦作出了让人意料之外的决定。
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
秦军连胜之下,表现的确实势不可挡,但其中将卒连番苦战,疲惫与精力均已达到了极限,这是刘邦能够为自己一方找寻到的决战理由。
——。
秦军大营。
一片欢腾喜庆。
在胜仗的激励下,李原下令除了巡营部队外,全军放开畅饮,庆贺宛城顺利攻占,作为献城的首功之将,陈豨和他的一众部下也被邀请到了宴席上。面对一众曾经敌对的秦将,陈豨的神情有些不自然,不过好在,李原平和淡淡的笑容,让他不安的情绪渐渐的稳定了下来。
“陈将军,你在汉军中为将,能否为我等说说,汉军的真实战力如何,除了灌婴、夏侯婴率领的先锋部队外,汉军中还有哪几支可战的部队?”李原笑问道。
陈豨听李原折下相问,忙恭敬的起身,道:“禀武侯,汉军各部,多为江泽一带的青壮招募而成,这些军队成军不过三、四个月,手中武器也不齐全,其中还有部分持着棍棒等简陋武器,战斗力与大秦军不可相提并论。”
陈豨话里恭维之意明显,作为一个新附之将,对李原的性情如何不了解,再加上苏角、韩信等一众秦将虎视眈眈着,陈豨自然好话一句又是一句。
李原脸色一沉,猛然变色道:“陈将军,这是要替刘季作暗间吗?汉军中的这些情报,本侯自已知晓,不用将军再提醒一次,现在,本侯再问一句,汉军中还有哪几支军队是堪有战力的,又都有什么样的特点。”
陈豨被李原这一喝吓得一哆嗦,白皙的脸上立时红一阵、白一阵,想了好一会道:“禀武侯,据末将所知,刘邦军中有一部来自蛮越的部众,为首的将领叫做梅涓,听说是从岭南一带应募而来的,此人曾经与南征的秦军交战过,末将听他们吹嘘说,就连秦国国尉屠睢也在进攻这一股蛮越部落时中箭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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