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军将卒的凶悍劲头得到激发,这是好的地方,而不好的结果则是酒是会上瘾的。
巫忠就属于对酒上瘾的一类人。
以他的经验和能力,担当将军困难了点,作为校尉、都尉还是完全能够胜任的,但就是因为喝酒误事,才一直得不到提拔。
这一次,巫忠奉命镇守沙羡,临行之前,巫忠也是向冯宣发誓保证,决不再因酒而误了军国大事,当然,在四面围水的沙羡,他就是想喝酒,也没地方找去。
二月二日,龙抬头。
沙羡石城。
城头,巫忠正抱着一个盛酒的葫芦,一次次将葫芦口对着嘴巴倒几下,然后又不甘心的紧抿几口,只是这葫芦里的水在刚开始时,还因为葫芦壁上残留的一些酒渣而变成严重兑水的假酒,在几次稀释之后,就完全的没有了一点的酒味。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要是有一艘商船过来就好了。”巫忠喃喃自语道。随着局势的紧张,从南郡通往长沙郡的水道已经很少再有商人的船只通过了。
虽然知道看了也是白看,但习惯还是让巫忠朝着空旷的大泽打量着,而这一次,他却意外的看到了在白花花的水面尽头,有几处黑点正在快速的移动着。
“快看一看,那是什么船?”巫忠一激灵,愣了一下之后急忙对着在最高处嘹望的士兵叫嚷起来。
登高方能及远。
巫忠战斗经验丰富,刚刚仅是一眼,他就判断这些从东南方向而来的船只不可能是来往的商船,要知道东南面是荆江水道最复杂的一段,那里暗礁密布,商船装运货物吃水很深,要是一旦受困很难脱身。
而且,东南方面是汉将奚涓残余势力盘据的地点,这些盗寇有丰富的作战经验,又熟悉水情,正是秦军目前最大的敌人。
“军侯,是楚人,东楚的旗帜!”未等巫忠爬上石城高处,刚刚打盹疏忽的嘹望士卒已经惊声尖叫起来。
“什么?东楚的战船,有多少条,看清楚了吗?”巫忠脸色刹时一白,相比较来说,奚涓虽然可恶,但巫忠还能应付,而若是英布的东楚水军到来,那秦军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无法与江盗之王英布对抗。
“多,多的数不过来,军侯,还有奚贼的船在前面引路——!”年轻秦卒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惧。
有奚涓带路,东楚军战船可以轻而易举的避开水底的礁石,而当几十条甚至于上百条的战船云集向着沙羡而来时,秦军一个军侯的小部队就如陷入到蝗虫堆里的麻雀,根本看不到逆转的希望。
“他娘的,这东楚也太看得起老子了,来了这么多的船,儿郎们,拿起你们的刀箭,升起我们的旗帜,**爷爷的。”巫忠嘶声叫喝道。
巫忠一声令下。
守卫沙羡的二百五十名秦军士卒立即飞快的动员起来,负责点燃烽火的士兵快速的点起火石,立时滚滚的浓烟笔直的升腾起来,在不大的西北风吹拂下,不断的变化着它的形状,仿佛在宣告激烈战事的来临。
巫忠神情肃然的抬头仰望烽烟的方向,眸子里显出一丝焦虑,今天的风向不对,冬春之季的西北风会让烽烟的方向朝东南方飘去,这样一来,位于北面的下一个烽火点能不能看到狼烟,巫忠很不确信。
“去把张蛮牛叫来,赶快!”巫忠狠狠的跺了跺脚,吩咐道。
张蛮牛人如其名,是个五大三粗壮如牛的汉子,入伍来不到半年的他,脸上还有农人的那么一抹羞涩。从小就生活的云梦泽边的张蛮牛,是这支小部队里面水性最好的一个,同样的,在操楫方面,张蛮牛也是一把好手。
“蛮牛,你带着二个弟兄,从后面驾小舟离开,你的任务,就是要告诉冯将军,东楚军的大批战船杀过来了,奚涓、薛欧两股盗贼也在其中——!”巫忠一边整理着甲衣,一边飞快的从腰间取出虎符令牌,交到张蛮牛手里。
“军侯,那你怎么办?”张蛮牛愣愣的问道。
“什么怎么办?老子就在这里,好好的和盗贼战上一场,你小子若是有命,他日杀回来,就给我等兄弟找个向阳的地方,记得一定要带好酒回来。”巫忠挤出一抹笑容,拍了拍张蛮牛的肩膀说道。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战歌从巫忠嘶哑的嗓子里喊出,从背后看,他的身躯已经不再挺拔,但深浸在骨子里的秦人的血性依然存在。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