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之前那狂风暴雨般的打击,对铁壁关寨守军的心理的确投下了严重阴影,此刻一听那令人头皮发麻的石弹咻咻破空声,本能地一哄而散,四下寻找遮蔽物。甚至不时有几个士卒一齐挤到一个狭窄的遮蔽所。结果地窄人多,随之发生争抢事件,打得头破血流不说,有些还动了刀枪……
对这些混乱局面,赵邦杰在望楼上倒是看得清楚,却没法上前掸压。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更不会立于乱石之下。赵邦杰除了咬牙咒骂,也是无所作为。主将如此,下面的各级头目自然更不会冒着。随时有可能被砸出脑仁子的危险,上前执行军纪,加以制止。
萧不鲁狞笑,他,这一次。敌军再无可能翻盘。铁壁关寨,妥妥地将要拿下了!
旋风砲的打击持续了将近一刻钟,先后投掷了五十多颗石弹,将寨墙上的敌楼砸垮了半边。摧毁了好几个垛口,甚至外墙都被砸裂了两、三个豁口。守军的伤亡其实不大。也就只有五、六个跑得慢或被挤出遮蔽物的士卒,被砸中头脸躯干,或红白流淌满地,或胸背塌陷,鲜血狂喷。那触目惊心的惨状,从视觉到心理的冲击,远远胜过实际伤亡的数字的十倍。
当五架旋风砲,又有两架出现故障之后,萧不鲁感觉火候已到,遂下令停止砲击,早已集结待命的七个攻击梯队(其中一个梯队已在第一次攻寨时被歼)开始快速压上。
这个局面赵邦杰早有预料,却没有任何有效的破解之法。他唯一的应对之策,就是将所有的弓弩手集合起来,躲藏在内寨墙之下,一旦金军砲击停止,就要用最快的速度,冲上寨墙,将金军攻势打下去。这就是与金兵抢,谁先一步占领寨墙,谁就赢!
只不过,进攻的主动权操在金军手里,时候进攻,金军说了算。所谓一步先,步步先,就这一点细微的差距,就决定了铁壁关寨的命运……
于是铁壁关前,上演了令人揪心的一幕:砲击一停止,蓄势待发的金兵齐声暴喝,潮水般向前冲去……而此时内寨墙根下的数十名弓弩手,还在蒙头蜷伏,一脸的沮丧加木然之色。在振聋发聩的警钟敲响之后,才如梦方醒,慌不迭起身,歪歪斜斜地朝寨墙上奔去。
一方蓄势已久,进退由心;一方蒙头挨打,被动接招,而双方登墙的距离,又相差不多。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谁先达到目的,可想而知。
金军蜂拥而上,先一步占据了外寨墙。
守军弓弩手仓促登上内寨墙,而此时外寨墙上,敌我已混战成一团,根本没法放箭。
金军的攻寨部队,仍然是以北地的汉签军为主,一部分辽北的异族仆从军为辅,少量女真人在队后督战。因此在战斗力上,与守军相比不相上下。但这只是指平常的状态下而言,似眼下这等守军士气大沮,攻方气势如虹的情况下,被旋风砲砸得晕头转向的外寨墙守军,明显吃不住劲。
两军在狭隘的寨墙巡道上纠缠搏杀,金兵从梯子上越涌越多,守军士卒却不断地后退。由于通道窄小,寨墙上虽然密密麻麻地挤了近百人,但两军的接触面却只有区区十数人。双方以旁牌相互冲撞、挤压,你推我搡。最后人多势众、士气高昂的金兵,硬生生将数十名守军士卒,全变成滚地葫芦,尽数从石阶上滚跌而下。
铁壁关寨的第一层防御,外寨墙,失守。
夺取了外寨墙的金兵,迅速占领敌楼、各垛口。然后兵分两路,一路去打开寨门,一路直扑内寨墙。更有众多弓手,与十丈外内寨墙的守军弓弩手对射。
这一次与刚才又有所不同,虽然守军依然占据着高度优势,并有垛口遮蔽,但金兵弓手也没差,身前有旁牌遮挡,高度不过矮了五尺,完全不影响射击。一番对射下来,谁也没吃多大亏。
而真正吃了大亏的却是那些被赶下外寨墙的守军士卒,许多来不及撤回内寨墙的义军,被趁胜追击的金兵自后赶上,以刀斧箭矢杀死。更多的义军被分割成数块,倚墙而战,被一拥而上的众多金兵围杀至死……一,内外寨墙之间的空地上,血流成河,热腾腾的血水经寒风一吹,渐渐冻成血冰。
内寨墙上的弓弩手们见到这一幕,无不目眦欲裂,放弃与金兵弓手的对射,不顾一切从垛口上的箭孔放箭急射,连毙十余名金兵,才堪堪遏制住寨墙下金兵肆无忌惮的杀戮,使一部分义军得以借寨墙上垂下的绳索缒墙而上。
只可惜,他们似乎忘了,金兵也有弓箭手,而挂在寨墙上的义军,正是最好的靶子……
眼见部众血流成河,更被当成草人肆意射杀,百步之外望楼上的赵邦杰痛彻心脾,手中的长弓被捏得咯吱吱作响。这可是五马山寨的精锐啊!经过连日血战,除却百余弓弩手,只剩五百余敢战之士。而在外寨墙上就布置了两百之多,更有三百辅兵。这一下,当真是损失惨重,接下来,真不知该如何防守。
而当赵邦杰看到寨门被打开,金兵如开闸的洪水般涌入时,不禁喟然长叹,一种大势已去的感觉,从心底升起——铁壁关寨,怕是要失守了……
局势是如此的凶险,许多刚刚奔上内寨墙准备守卫的义军士卒,均是面色惨白,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更有精疲力竭的弓弩手,将手中弓弩随意一扔,颓然仰倒在地,嘴里喃喃自语,眼中有泪……
嗵嗵嗵!五、六架勾梯搭上内寨墙,大量金兵蜂拥聚集,准备攀附而上。
萧不鲁看到这一幕,终于长长吁了一口气,对侍立身后的传令兵道可以向留守大人禀报了,铁壁关寨告破!五马山寨告破……”
砰!一声前所未闻的震响,打断了萧不鲁的战报。
就见数十步之外,那站在旋风砲旁边,正检查修理的工匠之一,前胸开了一个大洞,鲜血不要钱一样喷溅出来……
砰砰砰!一连串近似鞭炮的响声传来,那几名工匠一一倒在血泊之中……
萧不鲁骇然抬头,但见头顶上方的崖壁上,不知何时,竟冒出一群衣甲鲜明的军兵,还有一面猎猎飞舞的黑色大旗。
黑底大旗上,只有六个白得刺眼的大字:
天诛军,猎兵都!
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