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亭长回到家的时候,还有些深切的不真实感。
看他脸色古怪,还以为是被罢了亭长的难过与消沉,爹娘迎上前来劝解,“儿啊,没事的。不当这个官儿也好,咱们回家去,往后好好过日子。那些行李都打包好了,咱们这就走吧。”
可是,他们伸去拉儿子的手,却被儿子拽住了。
“爹,娘,我现在,大概还走不了?”
“为什么?”老人家吓着了,“是姓陶的为难你?还是他找了上头的人,要治你的罪?那爹娘去找他拼命!”
“不是的,你们听我说完。”郑亭长踌躇了一会儿,才斟酌着说,“那陶家,恐怕当不成亭长了。我,还得继续留下来。”
啥?老两口傻眼了。后面郑夫人也小心翼翼走上前问,“老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看这个贪生怕死的儿媳妇上前,老两口脸色都不大好。
那天,虽然在陶家门口,郑老太太是帮着媳妇说话的,可等进了家门,老两口可再也没有给过这媳妇一个好脸。
因为她没有死,没有用最惨烈的方式洗涮自家的耻辱。这样的女人,怎么配做他们家的媳妇?要不是这时候再闹出事来不好看,他们一定会让儿子休了这个媳妇!
可郑亭长再看着憔悴又担忧的妻子一眼,心中微叹,却仍是把刚刚在集市上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
不管郑夫人为什么不肯去死,可她的见识却一直帮助了他良多。眼下这样的局面,也只有身为妻子的她,才会全心全意的替他着想,给出建议。
果然,郑夫人听完后,立即道,“那老爷你不仅要留下来,还得把事情做好,帮着叶姑娘,尽力的打击陶家。”
郑家二老一听,顿时就急了,“你这女人是疯了么?咱家眼下想躲这些是非都来不及,你怎么偏偏还要往上凑?”
郑夫人苦笑,“爹,咱们家已经把陶家彻底得罪了。就是避回乡下,榆林县离这里又有多远?陶家的手难道就伸不过去?这时候能帮叶姑娘一点,就是日后多给咱们一线生机啊。”
郑亭长暗暗颔首,“我也是这么想的。爹,要不您和娘先回去吧,我还得等到正式任命下来,交接完毕,才有可能离开。”
郑老太爷想了想,很快做出决定,“那咱们也不走了。万一有什么事,有咱们两个老家伙在,说不定还能替你挡挡灾。”
再看儿媳妇一眼,老人家虽不情愿,但还是说了句,“有什么事,跟你媳妇商量着办。只别再生些不该有的心思,又闯祸。”
说完这话,老两口相扶着进屋去了。
郑亭长再跟夫人对视一眼,相顾无言。
有些事,不用说,但夫妻俩都知道,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郑亭长曾选择过牺牲妻子,而妻子选择了背弃。这件事,都会成为他们彼此心中的刺,无法抹去。
但他们,只要还是世人眼中的夫妻,就还得相扶相携着走下去。
沉默了好一时,郑亭长才艰涩的开了口,“从前的事,就不要多想了。咱们还得齐心合力,把眼前的难关渡过才是。”
郑夫人红着眼圈点了点头,“那李营长既身份如此显赫,妾身这就亲去安排人打扫房舍,不管他来不来住,但咱们都得准备好的。”
郑亭长点了点头,也去做他的事了。
既然跟陶家已结下不死不休的仇,那他就得想法,在自己离开之前,给陶家尽可能的添堵。
只是,那位李营长,为什么会帮着叶秋?
郑亭长想不明白事情,冲数觉得他找到答案了。
艰难的吞下盘中最后一个白菜猪肉卷,妒忌的看着对面依旧游刃有余,一个接一个示威性的,不停往嘴里塞的男人,他觉得,这个男人肯帮叶秋只有一个理由。
她做的饭好吃。
眼下,是在陈家客栈。
因为闹了那一场,已经过了吃午饭的时候,叶秋本来是要请“恩公”去酒楼吃一顿的。可看看男人当时那不屑的,你以为我没吃过酒楼的表情,她机智的迅速改口,说要借陈掌柜家的厨房,亲自做一顿来请他们。
然后,男人不说话的让他的马,抬起了高贵的脚。
至于陶家人?谁管他们。
敢对巡按怎样,那就是在挑战天子的权威。陶家除非打算造反,否则决不敢动男人半根寒毛。当然,就算他们想动,估计也是动不了的。
从这一点来说,抱大腿就跟投胎一样,太特么的重要了。
抱得不对,好比陶家,白花了一千两银子不说,还得吐几口血。
反正陶宗名听士兵报完男人的身份,当场就吐了。然后晕死过去,不动弹了。是真是假没人管,只是他的亭长当不成,叶秋就又活过来了。
只是面前这么高质量的一个大腿,不好好的抱一下,她都觉得有点说不过去。
所以她几乎拿了陈家客栈里所有的肉,叫厨子剁了肉馅,和刚刚收上来的新鲜大白菜一起,蒸了整整五笼白菜猪肉卷。
不是普通的蒸笼,是客栈蒸馒头的大号蒸笼,每一笼少说也有五十来个了。做时,客栈的厨子还觉得叶秋做太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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