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君大人性情刚正,只要案情结果明确,证据确凿,他老人家应该会秉公直断,判处尉迟圣星死罪的。”
“尉迟家的老祖宗尉迟千年是南天策府上一任府主,即便如今已经退下,进了青云祖庭,想必话语权还是有的,能否对现任府君杨胤造成影响我不敢乱作揣测,但颜姐之前也说了,也只是应该而已。”黄裳并未避讳,直言道。
颜青橙沉默了,她无法反驳黄裳,天策府内部派系盘根错节,利益牵连,谁也不敢就这事妄下断言。
“而且沧澜城到天羽城路途遥远,往返一趟最快也得六七日吧?”黄裳说道。
“嗯。”颜青橙点了点头。
“六七天太久了,即便将案子办成铁案,依然有太多的变数,所以不妥。”黄裳淡淡的道。
“那你有什么好意见?”颜青橙望着她,眼神很明亮。
“依我之见……”
黄裳似乎已有这方面的考虑,然而正当他开口欲言之际,一名裁决院策士匆匆朝此处走来。
“一会再说吧。”黄裳先闭了嘴。
那名裁决院策士走至二人跟前,分别行礼,而后禀报道:“尉迟圣星书房外有防御禁制,我们无法进入。”
“带我去看看。”颜青橙挥了挥手,让那名裁决院策士在前边领路。
从后府花园穿行而过之后,那名策士领着两人来到了一座宽敞大气的院落内。
庭院天井之中,摆放这一尊巨大的铜鼎,足有一人高,鼎中空无一物,却燃着熊熊烈火,火苗蹿起一丈多高,散发着极为充沛的热量,使得整间院子都温暖如夏。
黄裳神识略微一探,不由惊讶,这尉迟圣星还真是财大气粗,庭院里的一个陈设摆件,都是玄阶下品法器,有聚敛离火之气的作用,跟重明炉差颇有相似之处,只不过结构要粗糙许多,当然体积也要大得多,似乎是一尊炼器用的炉鼎。
“你若中意,便搬走吧,反正尉迟圣星一倒台,肯定是会被抄家的,他府里的东西都要被裁决院收走,然后拍卖充公,趁现在还没列入清单,你拿走也无妨,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咯。”颜青橙见黄裳盯着那尊大鼎看的颇为认真,便与他开了句玩笑,脸上也极为罕见的露出了笑容。
颜青橙严肃时让人觉得不可亲近,然而一展笑颜时,简直有种颠倒众生的感觉。
黄裳倒是见过她笑起来的样子,因此没什么激烈反应,只是依然觉得阵阵心动。
一旁那名裁决院策士看到这一幕,却是刹那失神,险些被脚下台阶给绊倒,稳住身形之后,还在狂咽唾沫。
场间气氛莫名一阵尴尬。
黄裳当然也没占那便宜,让颜青橙给看轻了不说,这炼器用的炉鼎对他而言也无用处,摇了摇头,一笑了之。
颜青橙也收起笑容,顷刻之间,便又恢复了冷冷清清的样子。
她与黄裳说笑倒无所谓,却是忘了此间还有外人在场,忽然回味过来,觉得不太习惯。
书房在院落北侧,此刻房门紧闭着。
颜青橙走到门前,伸手推了推,那扇薄薄的木门犹如精钢浇铸一般,纹丝不动。
黄裳也跟了上去,伸手一试,只用了一成力量而已,自然也没能推开,或许用上全力不成问题,但他却不想暴露自己的底细,因此收了手,想来区区一道禁制也难不住颜青橙才对。她果真也没让人失望,弹指一挥,将一枚青色的种子扔进了门缝之中,而后口中默念了一句咒言,门缝里的种子以肉眼可见速度的生根发芽,甚至都能听到枝叶舒展的声音。
草木看似柔弱,然而生发之中蕴含的力量却似水滴石穿一般,是无法被阻止的,发芽的种子,连顽石都能钻透。
门缝里很快挤出了一抹绿意,随后越来越多,书房的大门被顶的渐渐变了形。
不过短短一盏茶的功夫,门缝里长出的植株便已有三尺多高。
咔嚓,门轴之处终于传来了一阵断裂声!
黄裳在旁添了把手,用力一推,半扇木门轰然倒塌。
书房开启了!
黄裳跻身而入,左右环顾两眼,未觉异常,便朝书桌方向走了过去,自是打算从关键位置开始搜查。
若能找到有关尉迟家其他人的把柄,那收获就大了!
刚走到书桌开外六七步远的地方,他便被桌角叠放着的一摞画卷吸引了目光,随便扫了一眼!
“嗯,是春宫|画,想不到尉迟圣星还有这癖好。”
“嗯?这画上女子怎么如此眼熟!”
再定睛一看,黄裳脸色骤变,未作多想,匆匆上前将那摞画卷抓了起来,然后直接一个对折合拢,盖住了内容。
随后他干咳一声,转身与那名裁决院策士严肃说道:“你先出去一下。”
那名策士神情古怪的瞅了黄裳两眼,未敢违拗,退到了门外。
“你发现了什么吗?拿来我看看。”颜青橙走上前去,眼中带着几分淡淡的好奇。
与黄裳说话之即,法力涌出灵台,将倒在地上那块门板抓了起来,重新扣回门框中,她见黄裳屏退不相干的人,还以为黄裳发现了什么极为敏感之物,不宜让外人知道,下意识的创造出了一个密闭的环境,防止接下来的谈话被泄露。
门外那裁决院策士一阵郁闷,你把我轰出来也就算了,还把门都合上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是要干嘛?
越是胡思乱想,心里对黄裳就越是羡慕嫉妒恨。
书房之中,黄裳局促无比,他从来没这么紧张过,哪怕是被尉迟圣星关进大牢时,都不及此刻一半紧张。
他手里紧紧攥着那摞画卷,丢掉也不是,立刻毁去也不是。
手足无措一阵,脸上也有些发烫了,虽然他在尽量控制自己思绪,不去乱想,然而先前在画卷上看到的景象却如同刻在脑海之中了一般,挥之不去,他若私下里看到也便也罢了,偏偏颜青橙就在他面前站着,相隔不过咫尺,甚至都能够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幽香,仿佛雪水一半,有几分凛冽刺骨,又清澈甘甜,撩人心魄,他没办法不心猿意马。
“你怎么了?”颜青橙见他神态异常,不禁奇怪,询问道。
“嗷……”黄裳拖长了音节,而后才憋出了一句话,“我没事。”
应付之际,黄裳暗中搬运气血,将身体状况恢复正常,虽然心里还有些波澜,但至少从表象看,没有任何端倪了。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颜青橙见黄裳将手里那一摞宣纸往身后藏去,好奇心被勾动的更渐强烈。
“颜姐……我觉得这个东西你还是不要看的好……我现在就把它毁了,其实我也没看清。”黄裳一句一顿的说道,态度十分诚恳。
颜青橙眼睛里泛着灵光,似乎要把人心看穿一般,清声道:“什么东西你至少要给我看看啊,难道连我你要瞒着吗?”
“这个。”
黄裳正在迟疑之际。
“拿来吧。”颜青橙一勾手,黄裳只觉一股强横的力量将自己拽了过去,仿佛被浪潮向前推去。
黄裳若是下沉重心,未必不能与颜青橙近乎九鼎的法力相抗衡,但他就无法解释这一切了,因此只能任由摆布。
颜青橙用法力将黄裳一下子拽到了跟前,两人身子顿时几乎挨在了一起,她却没丝毫避讳,踮着脚靠在黄裳肩头,而后伸手绕过他身侧,将他藏在背后的画卷抓住了。
“还是被我抓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