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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子,人活这一辈子,总是酸甜苦辣都要尝一尝的。”
陆凯这才想起来,这位自来熟大妈不知怎么的居然也上了这辆车,并已经坐到了自己跟前,正羊着一张满月般的圆盘脸看着自己,眼里却透出历经人事后的和善与温暖。
听着大妈的话,陆凯陷入了沉思,不是在考虑自己今后要不要再搭公车穿西装,而是想到了自己目前的处境。是啊,人活这一辈子,总是酸甜苦辣都要尝一尝的。
生活给了自己体验个中滋味的机会,自己何不放开心胸,好好把这人生走一回。眼前只是几张看不真摸不到的照片风暴,就让自己险些丢了生活这叶扁舟的舟桨,差点失去了航行的方向,以至于自己的妻子跟孩子要独自面对可能被浪花吞没的危险。
咚的一声,原来是公车到站了,陆凯没听清车站的名字,但他透过车窗玻璃,看见了路那边醒目的医院标志。
卓涟漪,已经有多久没人想起过这个名字了,以及它的主人,这个女孩,为了守护自己心中的爱人,却让自己躺在了路那边医院高楼里冰冷的病床上,隔着厚厚的玻璃墙。她是勇敢的,甚至可以说是比顾浩辰勇敢的。
车停了,陆凯随着人流走向后门的方向,他忽然转过身来,冲着不知为何不再话唠的大妈,露出了今天唯一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容。
顾浩辰开着车,在华灯初上的街上,缓慢的寻找着陆凯的身影。这样的视觉疲劳已经持续了近一小时了。他把车停到路边,关掉了引擎。靠在了真皮座椅的椅背上,闭上了眼睛,单手揉着自己的眉心。
这一天来,先是在公司工作,再是到陆凯家里,拽着两个打架的男人以及一个伤心无助的女人来到医院,又是送陈舒雅回家,再赶回医院与顾浩宇商量照片的事情,现在已经在大街上寻找了一个小时,他感觉自己的精神不济了。
来自思维深处的疲劳感,强烈的拉扯着他的每一根神经,叫嚣着,使他不得不停下眼前的一切活动。他感觉自己是真的老了。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个自己亏欠太多的身影。
陆凯走下车来,按亮手机屏幕,取消勿扰模式,拨通了顾浩辰的电话。
安静的车厢里,响起了顾浩辰的手机铃声。他看到屏幕上“陆凯”的名字,有种大梦一场的错觉。
“浩辰,来看看涟漪吧。”
陆凯挂断电话,穿过十字路口的红绿灯,走进医院大门,沿着心中的记忆,来到了那间ICU监护病房的玻璃墙面前。陆凯呆住了。
里面躺着的人,身材明显是一个小孩子的大小。
“卓涟漪呢?”
陆凯不知是在问身边经过的人,还是问自己。他面色焦急地来到护士台处,这才知道卓涟漪在多日前就已经搬出了ICU监护病房。陆凯心中不知是高兴多些还是担心多些?至少可以确定,卓涟漪的生命是保住了。他打听清楚卓涟漪现在的病房位置后立刻下楼,离开了这幢每天都会上演生死的建筑。
拐过几个弯后,陆凯来到了一大片被修剪得整齐、精神、在这样的天气里依然保持翠绿的草坪前,沿着草坪旁一汪翡翠色的人工湖泊,行走在铺满鹅卵石的小道上。道的劲头是一动二层小喽,面对着湖泊的一面,是明亮的落地玻璃窗。这里是特别为少数人安排的疗养中心。
这里的病人,只要拉开落地窗前的窗帘,就能看见四季如春的翠绿草坪。陆凯来到电梯里,按亮了除1以外的唯一一个数字。
他不明白这里为什么会需要电梯这种工具,但当他走出电梯后明白了自己的这种小小的不平衡心理是多少有点狭隘。
正面过来的有两个人:一位互工推着轮椅上的老人走进了电梯。陆凯按照护士给的房间号来到了卓涟漪的病房前,推开了病房的门。
此时映入眼帘的是卓爸爸安静的笑容。虽然这位中年人这段时间以来掉了不知多少头发,但此刻他的面容是安心满足的。卓涟漪已经摘下了一切仪器、设备,就那样躺在病床上沉沉的安睡着。
“不好意思伯父,我太担心涟漪的情况,所以忘了敲门。”
卓爸爸转过头,脸上的皱纹稍微牵动了一下,无声地冲陆凯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进来。
陆凯轻手轻脚地来到了卓涟漪的床边,明白这位父亲是怕吵醒了正在沉睡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