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薛睿从书房走出来,已经是三更半夜,院子里静悄悄的,宝德提着灯笼走在前头照路,假如他回头,就能看到一双比夜色更要深浓的眼眸。
就在他离开不久,一道黑影闪身进了书房。薛凌南一动不动地坐在红木大理石条案后面,习以为常地看着来人,慢慢吐出一口浊气,略显疲倦道:
“回去告诉你家主人,城碧他知道的不多,不会影响大局。”
阴影中的人低声说:“恳请相爷仔细说明,好让卑下回去复命。”
薛凌南皱了下眉头,虽然不悦,但还是开了尊口:“他大概只知道谁是大安祸子,谁是破命人,却不知如何破命,更不知的事。”
“多谢相爷,卑下告退。”
窗门轻轻开阖,不带一点声响,书桌上的烛台跳动着赤黄的火苗,照着薛凌南脸上数不清的沟壑,老态毕露。
***
昨日大提点宣布宁王监国,满朝皆惊,一时间传的满城风雨,别的衙门有什么变化余舒不清楚,但她今天来到司天监,明显发现了不同。
在钟楼点卯的时候,遇上太承司的两个官员在那儿高声阔论,说着圣上委任宁王监国多么英明云云,余舒难免多看那两人几眼,对方察觉到她的目光,非但没有上前和她见礼,反而仰着脖子走开了。
余舒挑挑眉毛,转身往坤翎局去,刚走了没几步,就有人轻飘飘地跟了上来,在她耳边道:“曹左令是宁王殿下的表舅,这一下太承司是挺起腰板了。”
曹左令是太承司的长官,宁王得势,难怪太承司的人要翘尾巴。
她斜眼看着走路没声的文少安,问他:“今天是双日,你是该去太史书苑上课么,怎么又跑过来?”
文少安没精打采地道:“发生这么大的事,属下哪儿有心情学习,大人好涵养,一点儿都不显着急。”
余舒轻哼,取笑他道:“你这么沉不住气,我平日怎么教你的,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我都不愁,你愁什么。”不过这小子能有身为她亲信的自觉,不能见宁王好过,这一点还是值得表扬的。
两人说着闲话进了坤翎局,余舒这才发现文少安不是个例,居然一群属官下吏都是神情怏怏,气色不佳,整个局子里透着一股肉眼可见的萎靡。
这也难怪,景尘和刘昙在龙虎山做过同门师叔侄,这一点知道的人不少,再加上她和薛睿兄妹相称,坤翎局可不就成了敬王一派,人人自危么。
余舒被这群人感染,也笑不出来了,不然显得她太没心没肺了不是。整个早上都在沉闷的气氛中度过,一直到大提点差人来叫她过去。
她直觉大提点这会儿找她不会是什么好事,一路上揣着小心,等到了太曦楼,进门看见了坐在大提点下手位置,脸色不怎么好看的景尘,心里就突了一下。
朱慕昭对余舒笑了笑,和颜悦色地招手道:“你来了,快坐吧。”指着景尘正对面的椅子让她坐下,然后就开口了:
“云华生前与我乃是好友,我虽不是看着景尘长大的,却将他视作子侄,他双亲不在,圣上放心他不下,今早离京前往华珍园之时,圣上便将他的婚姻大事托付于我。我私下问过景尘,知道他有心于你,便自告奋勇充当一回媒人,给你们两个说合说合。学易之人不拘繁文缛节,你也不要不好意思,今日就给我个准话,我也好安排你们的亲事。”
余舒惊呆了,她昨晚临睡前没忘记卜卦啊,怎么就没算到今天大提点会跑出来为她保纤拉媒。她猛地转头看向景尘,用眼神隔空向他喊话——怎么搞的!?
景尘回以她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起身对朱慕昭道:“世伯,她一个姑娘家,上有母亲,怎好自己决定婚姻大事,不如让她回家和余夫人商量一下,再作答复可好?”
朱慕昭笑容不减,瞥他一眼,再度看向余舒:“也好,你回去和家里人说说,明天给我个准信。”
余舒张口就想拒绝,可是景尘转过身,背对着大提点,用眼神制止了她。
余舒跃过他肩头,看到大提点缓缓收起的笑脸,和他那一双仿佛蒙着雾煞的眼睛,心头一个哆嗦,咽着唾沫道:“一晚上恐怕说不清楚,容我回去考虑考虑,后天再给您答复好吗?”
朱慕昭不冷不热地看着她,迟迟说了一个“好”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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