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或者是因为跑堂的伺候不周,总之是得罪了人。所以每逢遇到这样的情况,不论的老板,还是伙计,都会相当着急。以为刚才有行动失检之处,得罪了贵客。
这一节皇帝是不知道的,看他们神情诡秘,又站住了:“怎么了?”
“啊,没什么,没什么,”肃顺赶忙说:“主子先行,容奴才随后料理。”
几个人从饭庄出来,站在饭庄门口值岗的热河都统衙门都统载荷赶忙上前:“主子,可要回去吗?”
“回去吧, 有点累了。”
“是,”载荷早就准备下了蓝呢子后档的马车,让人的亲兵跪倒,皇帝踩着他的后背等上了车,驾车的武弁吆喝一声,挥动马鞭,马车向园子的方向缓步而行,西凌阿、崇实、翁同龢等人或骑马,或坐轿,在后面跟从着。
进到园子中,皇帝迈步向烟波致爽殿的方向走着,走了几步,又站住了:“先不回去了,到军机处值房去。”
于是转身向外,到了宫门口的值房,皇帝的脸色阴沉着,对门廊下跪倒的一大片司员、主事、书办连看也不看一眼的排闼直入,军机处几个人刚刚用过午饭,正要让军机处的苏拉进来收拾,谁想到门帘挑起,皇帝突然驾临?赛尚阿楞了一下,赶忙从炕上滑落到地,连靴子也顾不得穿上,跪倒行礼:“奴才,恭请圣安。”
皇帝微微撇了下嘴角,在炕上坐下,六福跪下,帮着他把软缎面的靴子扒掉,盘膝坐好:“崇实?”
“奴才在。”
“你去一次户部,让阎敬铭到这里来。还有,让内务府大臣文庆也到这里来。”
“喳。”崇实答应着,躬身退了几步,这才转身去了。
皇帝不说话,赛尚阿也不敢问,谁都看出来了,皇上的脸色很是不好看,又不敢贸然询问,跪在地上惴惴不安的等待着,几个苏拉侧着身子进来,尽可能轻的把桌椅、板凳、桌上的残羹剩饭收拾掉,又抹了一把桌面,这才退了下去。
就是这一会儿的功夫,阎敬铭、文庆、崇实三个人前后的进来了:“奴才文庆(臣阎敬铭),叩见皇上。”
“阎敬铭,”皇帝先看向阎敬铭,问,“你是管户部的,这一次朕移驾热河,其中花费不菲,户部可有账目?”
“是,回皇上话,此番圣驾移至热河行在,多由直督衙门、察哈尔都统衙门,以及路上州县竭诚报效,勉力支撑,臣所掌的户部,并没有很多花费的。”一路走来,阎敬铭已经停崇实把经过扼要的说过,也知道皇帝是什么样的心思,他说:“至于皇上说的账目,也是条理分明,分别存档了。”
“便是花费得不多,总也有一个数字吧?一共是多少?”
“是,由臣掌管的户部衙门,共计报销二十四万六千七百三十三两银子。”
“嗯,”皇帝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又看着文庆:“文庆,你是朕的内管家,这一次移驾热河,内务府也是从中很出了一份力的。这些,朕都知道。”
皇帝语气不善,再加上这一次出宫所闻,文庆更加轻易不敢搭腔,只是免冠碰头,说:“奴才为主子效劳,本是尽职尽责,不敢当皇上夸赞。”
“朕今天听闻了一件奇事,一个小小的内务府造办处的主事,在这一次热河行宫大修的工程期间,落入他自己腰包的,就有三万两银子?这,你可知道?”
“奴才不知,”文庆真的吓坏了。清朝于官员贪墨并无死罪,不过皇上登基以来,于朝臣偶有咎戾,每每临以重刑,自己身为内务府大臣,虽然自问能够做到涓滴不沾,但是属下有这样贪墨的官员,一条失察的罪名是怎么也逃不掉的。所以皇帝的语气虽并无酷烈之色,还是把他吓得碰头不止:“奴才有罪,奴才有罪,奴才昏悖,请皇上责罚。”
“一个不入流的小吏,一趟大工下来,便能够落袋三万两银子,在热河又是置房产,又是大摆筵席的请客,其间喝花酒,请伶官儿,种种有碍官箴之处,不一而足,尔等却视而不见?每天就知道在朕的面前口称圣明,殊不知吏治之坏,已到了如斯境地”
皇上真有点动怒了,把个搭手的炕几拍得砰砰直响,吓得众人谁也不敢说话,只是伏地碰头不止:“这件事要从严查处,阎敬铭?你带领考量司的书办,将从去年十月二十七日上谕下发以来,内务府、户部、工部所有相关大工工程所用等项,逐一查明落实,具折来奏,知道吗?”
“是,臣明白了。”
“还有,朕虽然自幼生长在禁中,但是于街市上那些虚报价码的伎俩却也知晓一二,不要想像糊弄那些不懂行的蠢汉那般的糊弄朕。想想真好笑,当年的曹振镛,身为内阁、军机两重首辅,这么大的名望,这么高的地位,只是为内务府一群蠹吏所惧,在先皇问到的时候,竟然说自己家中不吃鸡蛋?”
这一节说话是很多人都知道的,道光帝吃鸡蛋,内务府所管的御膳房竟然报与他说:‘鸡蛋每一枚卖到三两银子。’后来道光帝和一个官员聊天,那个人一时失口说:‘自己家中吃鸡蛋,只卖到五个大钱一枚。’皇帝很奇怪,让曹振镛仔细去查问,曹振镛深知内务府这些人的厉害,不敢照实回复,甚至连差事也不敢领,只是说:‘臣从来不吃鸡蛋。’才算是没有得罪内务府的一些人。
这样的本朝故事,阎敬铭自己也是知道的,只听皇帝继续说道:“……阎敬铭,你仔细估量着,若是你敢于徇私舞弊,意图为内务府的那群混账行子遮掩,朕纵然和你有数年机缘,怕也是要全然付诸流水了。”
“是。”阎敬铭大声答应着:“臣定要认真疏爬,把所有于大工之中有所贪墨的官员一体查获,禀明回奏。”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