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进朝日城中,出了一档子事,是这样的……”
朱洪章、李培谦、李登螭、李濂、傅文炳、胡稷、春英等人听他说完,神色各自不同,“此事事关重大,卑职不敢擅专,还请大帅定是。”
“这样的事情也要大帅定夺?”张运兰在一边大吵大嚷起来,“弟兄们作战辛苦,顺手牵羊,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就这样赏了给他不就完了吗?”
这番话倒是很得同僚之心,本来嘛,弟兄们扛枪打仗,一则是为了上阵报国,二来也无不是心存着借这一次进军日本,给自己找一笔发财的机会——绿营新军制中对于将佐贪墨处置最苛,一旦发现,毫不留情,因此,虽然在军中的某些人可以顺道发一点财,但更多的人,无不只能靠着军饷过日子。
张运兰的话不但是他自己的心声,更是李培谦、李登螭、李濂、傅文炳洪章等军中同僚想一吐为快的。
朱洪章察言观色,知道他的话很得众人之心,脑中快速做出决断,用力一拍桌案,阻止了自己僚属发言附和的机会,“张运兰,你好大的胆子!”
张运兰一愣,兀自不明白自己的这几句话怎么犯了忌讳,“大帅,您说什么?我……我没有说什么啊?”
朱洪章不理他的问题,“你可知道前明时的大顺李逆吗?”
张运兰正要说不知道,杜鑫远暗暗捅了他一下,“就是李自成。”
“哦!”这一下张运兰 知道了,“我知道,就是李自成嘛!怎么了?”
“睿亲王与李逆会战于一片石,以不足十万众大败敌军二十万人于斯役,张军门可知为何?”
“这还用问,自然是我……”张运兰迟疑了一下,睿亲王是谁他都不知道!只能顺着朱洪章的话往下说了,“自然是睿亲王英勇天生,将士用命,才能打败敌军。”
朱洪章勃然大怒,“住口!”他大声说道,“一片石之战,乃我太宗文皇帝至文圣武,统帅群伦,方有睿亲王一战而功成,你如今谈及此事,只论兵士作战之勇,而丝毫不问先皇肇建之难,张运兰,你意欲何为?”
不等张运兰说话,他又说道,“至于李逆败北,除我大清先祖英明神武,天亶聪慧,将士用命之外,李逆之军,自进入北京之后,大肆掳掠,从上至下,人人腰缠万贯,又如何还有当年杀敌血勇?你如今所言,命兵士哄抢百姓,无疑是效法李逆于前,害皇上攻城莫如攻心圣意全然落到空处,违背圣意在后,有此二端,岂能容得?来人,请王命旗牌!”
厢房众将无不大惊失色!张运兰暴跳如雷,“朱洪章,我是朝廷钦封的一省提督,武官一品,没有皇上的圣旨,你敢杀我?”
“我是兵部侍郎,加兵部尚书衔,节制七省绿营兵士,总领对日作战北路军统帅,如何杀不得你?”朱洪章冷笑摇头,“来人,请王命旗牌!”
眼看事情要闹大,杜鑫远第一个跪了下来,“大帅,大帅请等一等!”
“杜鑫远,你要做什么?”
“大帅,张军门固然有错,但念在他读书不多,文理不通,如今又是军前大战在即,还请大帅恕过他这一次吧?”说着话,杜鑫远给张运兰使劲使眼色,示意他现在不可逞强,人在檐下,还不肯低头吗?
即便是张运兰这样的粗鲁不文之人,也看出来朱洪章是有意立威,气呼呼的站起来,躬身行礼,“大帅,是卑职的错,请大帅恕过。”
“你以为你冒犯了本帅,我才要煞你的威风吗?笑话!你言辞之中一片骄横,更处处显露不将皇上的圣意放在心中的狂妄不羁,这等罪过,岂是你俯首认错便可以抵消的吗?”朱洪章冷笑着说道,“只凭这一点,本帅杀了你,料想皇上也断然不会责怪!来人!”
眼见朱洪章执意要杀自己,张运兰实在按捺不住了,“放屁!朱洪章,你还不是看老子不顺眼,想借此在军中立威?杀便杀,早晚有一天,等你回了京中,我看你怎么和皇上交代?!”
“立威?本帅是奉皇命统领七省绿营,数十万将士的北路军统帅,也用得着借你张某人的人头立威吗?你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重了!”朱洪章暴雷般厉斥一声,“来人,把张运兰绑了!”
张运兰有心反抗,总要度过眼前这一重劫难,哪怕日后到皇上面前打御前官司呢,也好过这人头即将落地的惨状,但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还是不敢:绿营军中最重军纪,若是自己真的敢当众哗变的话,更坐实了罪名,到时候就是皇上也救不得自己了。就在这一闪念中,从门外传堂而入的军中执法队把他用绳索紧紧地绑缚了起来。
张运兰大喊大叫着,被连拖带拉的带了出去,口中呼喝不绝,大骂朱洪章。
朱洪章一张银盆大脸涨得通红,嘴角微微抽搐,冷笑不绝,“大帅,胡军门告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