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上的血浸入杏黄色的布巾,染成一团触目惊心的黑,周围则是一片皱巴巴的水渍,明萱直愣愣地盯着边梢上月牙形的缺口,那是她昨夜撕扯时不小心弄坏的,这块头巾确实是她昨夜丢失的无疑。
她暗自思忖,假若是昨夜那不知名的男子拾得的,那这方巾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此处?定是她遗失在了侧门附近,恰巧有沙弥尼经过看见便顺手拣了进来,又不知道是因了什么缘故到了药室的几案上。
只要没有把柄落在外头,那便好了。
明萱心里顿时一松,便将那布团卷好藏进袖中。倘若无人察觉,那自然最好,若是有人问起,她手掌受伤,总也有个包扎伤口的借口,拿走也不并不显得突兀奇怪。
不多时,静心急匆匆地跑来,“玉真师太那有客人在,我请了圆惠师父过来。”
圆惠紧跟其后进来,见了明萱手上的血渍不由脸色一变,忙从药柜上取出些瓶瓶罐罐,神色谨慎地替她处理起伤口来,“都见血肉了,一定要将伤口洗干净,否则留疤还在其次,伤口愈合得不好才坏事。”
信佛的人都信命,圆惠看出萱姐儿左手的伤口将她原本的掌纹横生截断,生怕若是伤口好得不彻底,当真将她的掌纹改掉,举止动作便越发小心。
她替明萱上了药膏,又拿干净的纱布重新包扎了一遍,一边将方才用过的药瓶全数放进一个布兜·一边却又叮嘱着说道,“萱姐儿,这些药你带回去,每日都要换洗一次,重新找干净的纱布巾包扎,师太精于药理,做的药最是有效,不出五日,你这伤口定然能愈合结痂的·若是悉心照看,应也不至于留疤。”
明萱微愣,有些讪然地说道,“我自个不方便上药,恐怕还是每日过来药室劳烦师父您给上药的好。”
圆惠有些讶异,她指了指门外说道,“方才我在庵堂门口见着了贵府的马车,有位姓严的嬷嬷请我帮忙向师太递帖子,她说贵府上的大姑奶奶昨儿夜里没了,老夫人想接萱姐儿你回去几日·师太已经准了。”
她顿了顿,“我以为你知晓了呢。”
明萱的双眸一下子睁得老大,她昨夜还思量着建安伯夫人不死,许多事情悬而未决,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可不过半日,大姐姐竟真的没了……
她来这里时,顾明茹早已经出嫁,与她统共不过见了寥寥数面,印象最深刻的一次·还是过年时险些被大伯母算计的那次,若真论起来,她与大姐姐的感情算不得是好·于观感上,甚至还可以说很差。哪怕是早就预料到的事情,可真的听说大姐姐没了,她心里竟也不觉得松了口气,反而有些闷闷的。
不论如何,有人死了,总不算是件好事。
更何况,顾明茹死后接踵而来的·便该是她的归属问题·到底何去何从,是仓促地寻户不受韩修威胁的人家嫁了·还是在此青灯古佛地过一段时间,总该有个定断的。可不是她妄自菲薄·只要韩修一日不肯对她放手,不论是此时还是将来,她的亲事总不会那样容易的。
明萱心中忐忑起来,这些日子除了早晚课时,她根本就不曾与玉真师太有什么更深刻的交集,她不好确定师太对她到底印象如何,倘若她这回出去再要回来,师太若是不肯再庇护她了,那她要如何是好?
她这样想着,便说道,“圆惠师父,我想去跟师太道个别。
圆惠脸上显出为难的表情来,她低声说道,“师太正在禅室接待贵客,这会怕是不能见你,萱姐儿你放心,师太已经知晓你要回去·她不会怪你失礼的。”
明萱心里顿时有些失望,可她不好将这情绪做在脸上,只好勉强说道,“那我便只在师太禅室门口给她行个礼吧,我会动作小心些,绝不惊扰了客人的。”
她来的时候便就只带了包贴身的衣物,这会她故意将那包袱留下,也好作为以后再来时候的借口,只空着手孤身一人去了师太的禅室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去。
禅室里,玉真师太透过隙开的木窗望着明萱带着几分落寞忐忑的背影,佛珠轻捻,她低声诵念,良久,才转过身对着屋内之人说道,“你母亲在时,因她性子柔和,与盛京城中的贵女皆都交好,可她却只带顾家的三夫人来过我这里,可见她虽然行事柔弱,心里却也是明镜一般的。”
她语气微顿,“果然,你外祖父疆场战死之后,先帝一时有些迁怒,那些常来常往的贵女夫人便无不对你母亲退避三舍,唯有顾三夫人还愿意亲近她。后来,你母亲过世,顾三夫人听说了些传言,还曾特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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