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裴静宸挑开门帘进屋,伴随着满身的清冷寒气。
明萱见他虽然面上带着笑容,但眉头偶尔轻皱,显得有些心事沉重的模样,便知道今日皇上急催他这“行动不便”的安平王入宫,定是丢给了他什么棘手的麻烦。人多口杂,她也不立时问起,只如往常一样请严嬷嬷等将晚膳布下。
严嬷嬷伺候了朱老夫人大半辈子,也算得见多识广,察言观色,晓得裴静宸和明萱定然有话要说,便知趣地退了出去,只派了小丫头在廊下立着听候差遣。
裴静宸动作熟捻地替明萱舀了一碗汤,一边关切问道,“今儿吐得还厉害吗?”
明萱接过,轻轻喝了一口暖了暖胃,然后笑着将庞夫人来过一事悉数告知,“原先我就料定杨氏定然不肯善罢甘休,谁知道她不只贪墨了公中的银子,还赖在镇国公府不走,占着正房不肯让,二婶气个半死,却也无计可施,杨氏总是皇后娘娘的生母,谁还能当真撵她不成?”
她有些庆幸,“幸亏咱们一早就搬离了那府里,这些烦心事就可以作壁上观,一身清净。”
杨氏仗着新寡称病不搬,这件事可微妙得很。
若是二房撵她,便是对先兄不恭,对长嫂不敬,闹了出去,也不知道要有多少清高的卫道士要站出来抨击镇国公裴孝庆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二房天上掉馅饼得了这爵位,是万不敢行差踏错一步惹了言官非议的。
可倘若过了世子热孝,杨氏仍旧不肯搬,那言论可就调转了风向。她名声本来就不怎么好,从前仗着镇国公世子夫人和裴皇后生母的名号横行霸道,又是杨右丞捧在手心的爱女,盛京城里的名门贵妇敬着她的身份不肯得罪她,是以才对她迎奉阿谀。不敢明里远着她。可如今杨家已倒,镇国公府袭爵的又不是她的儿子,裴皇后纵有国母之尊,在世俗规矩面前,到底也要讲求一个“公”字。
那些贵妇们从前没有少在杨氏身上受气,这会儿趁着“公理正道”。不在暗地里嚼破了嘴皮子哪里肯罢休?
不论杨氏多么强硬,最后也总是要搬出去的,除非她连所有的面子里子都抛弃。
裴静宸眼神中闪过厌恶,“杨氏贼心不死,这是想要二房不舒坦呢。但她果然愚钝浅陋,到现在都不明白,如今大家尚还对她留有余地。不过只是因为她是皇后娘娘的母亲。可她若继续这样折腾下去,牵累的不只是大房的子女,更是皇后娘娘在宫里的地位。若是哪天皇后对杨氏死了心,断尾求生,不再去管她,那她便比死狗还不如了……”
裴皇后无子,不得皇上宠爱,虽勉强执掌凤印。其实在内宫却并没有太多的权利。而惠妃生了长子,难免得陇望蜀,想要觊觎中宫之主的位置。裴皇后毫无错处她尚且还要在皇上面前挑拨几句,杨氏如今做出这样的事来,岂不是给了别人打击裴皇后的机会?
皇后若是想要保住地位。势必是要插手平息此事的,若杨氏不肯,皇后必会弃卒保车。
裴静宸想着便又说道,“你怀着身子不舒服,若不想要应酬镇国公夫人,便不要应酬了,下回她若是过来,你只说不舒服便罢。”
明萱笑着应下,“你放心,我自个的身子自己晓得。”
用完了晚膳,洗漱过后,裴静宸半靠在床头,对着铜镜前散发的明萱说道,“临南王病危,请世子和世子妃回临南,皇上不肯放,今儿宣了几位他亲近的臣子进宫,是想要商讨对策,韩修在,舅兄也在。皇上的意思,他扣着临南王世子在京,便可以牵制临南王,等撤藩的旨意下来,有世子夫妇做人质,临南王不敢破罐子破摔。”
他目光微垂,“何况,临南王世子素来有骁勇的名声,皇上也怕放虎归山。”
明萱微讶,“倘若临南王铁了心要反,却又送了世子来京,这便说明他们早就有了计较,皇上强扣世子,说不定还会成为临南王的借口……”
再说,这个世界上有裴世子这样杀妻灭子的父亲,倘若在临南王心中大业远胜过亲情,那么牺牲世子,恐怕他也是愿意的。只是这句话她没有说出,怕触动了裴静宸的心事。
裴静宸吐了口气,“外战刚歇,内战便要起,连绵战祸,非百姓之福。不过舅兄查明临南王早有反意,在周朝境内各地豢养私兵,设立兵工厂,他野心不小,这局恐怕布了几十年,就等着有朝一日……这战是非打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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