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完全黑暗的地下来到地面时,那队人最后只剩下三人。他们狼狈不堪的奔跑,早已经筋疲力尽,但仍然没命的踉跄前行,就像只要跑就可以逃离死亡的追踪。冬夜的山风吹过,撩动干涸的树枝,发出沙沙的细碎响声。
阴沉沉的天空,看不到一点月光,偶尔落在皮肤上细微的凉意,不知是山中起雾了还是落了雨。在这片荒芜苍凉的黑暗中,不远处红彤彤的篝火成为了人们最大的希望。三个人背着偷盗出来的宝贝,拼命的呼救,那里是他们的营地,那里还有他们的同伴,他们认得所以狂喜。心脏因恐惧和狂喜而疯狂的跳动,是全身最有活力的部位。阴沉的天空下,山坡上,三个人疯狂的呼喊、奔跑,营地中终于发出凌乱的手电筒光亮。有的光亮朝着他们跳动,显然是有人来接应他们了。觉妄饶有兴趣的看着外面的一切,不再去理会那几个命大的人。
山,在黑暗的雨幕中朦胧、威严甚至恐怖;天,在云雾中模糊、开阔甚至阴沉;风骤起吹过他的灵魂;清雨零星穿过它的灵魂。觉妄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自己曾经见过的风雨,只觉得只有现在眼前的一切是最鲜活的,和黑暗的地下比起来,是那么的多彩,那么的有活力,这就是活着。可是看到的这些“活着”,却无法实实在在的触碰到。
看得见风吹草动却感觉不到风吹到脸上的凉意;看得见雨打草湿却感受不到雨水滴在身上***即便如此,“活着”这个词第一次从意识里冒出来,他依然感觉到灵魂深处的悸动。内心的激动和不安,让觉妄更加觉得寂寞和痛苦。下意识的去捕捉那些跳跃的光斑,光斑笼罩着的人奔跑着,那就是活着,虽然他们是那么的脆弱,可是却让他无比羡慕。活着,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感觉?
有人逃出了可怕的古墓,拿出了埋藏百年的古物,他们聚在篝火边,一件一件的检查分包,他们要离开这座山,这座留下他们很多兄弟生命的山。死者已矣,活着的人要为活而努力。做他们这一行的,早已经在各种危险的古墓中看淡了生死。
看着那些人连夜下山,雨丝渐渐密集起来,淋湿世间的一切,却不肯点湿自己的灵魂。觉妄仰面迎雨,也无法感受到雨水的滋润。看着那些人被雨淋湿的头发和肩膀,从没有过的嫉妒,却不经意看到他们厌烦雨水的模样。愤怒从心底滋生,明明是他那么想要感受却得不到的东西,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竟然敢厌烦。一串咒文从脑海里钻出来,重复了。立刻,一道白亮亮的电光从天空中直击地面。一个人应声倒地,这一变故,不仅扰乱原本安静逃跑的盗贼,觉妄自己也吓一跳。
混沌中,辗转遇到了好多人,他不停的夺取生命吞噬人灵。夺走的生命越多内心越亢奋,直到遇到老倒,看着老倒熟悉的面容,觉妄猛然清醒,原来这些并不是自己的意识而是那个赑屃灵的记忆。
想透这一层,觉妄很快从幻觉中清醒过来。安静的房间里,老倒躺在旁边的床上鼾声大作,桌子上装着青铜壶的盒子安静的摆着。心肺剧烈的疼痛让觉妄麻痹的神经复苏,原来一切都是幻觉,是赑屃灵攻击他时残留下的意志。
赑屃灵远远的退开,面对着觉妄严阵以待。它没想到,自己的生杀大权在这个长头发小子出现后戛然而止。那小子口中唠唠叨叨念叨的长篇大论,竟然可以让它招不来风雨,甚至使不出力气。难道,这小子是自己天生的克星?
赑屃第一次意识到什么是无力和恐惧。与此同时,它心中的怒火更加灼烧的厉害,它愤怒得更加想要力量,想要能够毁灭一切的力量。在得到力量以前,不能再跟这小子硬碰硬。虽然这小子比曾经碰到的那些人都年轻,可是他身上却有着那些人所没有的某种力量。那些人看不到它,而且对它的惩罚毫无抵抗能力。可是这小子不一样,不仅能够与它抗衡,并且可以看得到自己。可是,如果看得到,那么为什么不肯交流呢?
赑屃远远退开,跟觉妄保持着距离观察他,它周身黑雾越发淡了。他真的看得到我?赑屃第一次产生这样的疑问,思考良久,赑屃突然安静下来,它疑惑的看着觉妄说道:“小子,只要你不再念经,那我就老老实实呆在真身里,绝不再出来害人。如果你听到的话,就点点头。
觉妄那厢自顾自的念经,哪里会给它半点回应?原本觉妄就看不到它,更听不到它的声音,只不过能感受到周遭空气的异样而已。
良久后,赑屃突然发出难听的笑声,大笑道:“你不会是看不见咱吧?难道你不是天阴眼?”见觉妄不理它,自顾自的念叨着,再一次确信觉妄确实看不见它。没办法交流,如此无论说什么都是没用的,赑屃呆愣的琢磨半晌,在房间里转了几圈,自言自语道:“再被这小子念几天,咱就真的要被净化了。跟着他们走,还不如舍弃真身,留在这里做个游灵,阳气吸食够了老子不成仙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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