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意料,但倒未生气,只是觉得这个他新封的县主实在有趣,屡屡让人意外。
“回禀陛下,此马跟随臣女父亲征战多年,后来残了,父亲舍不得杀了它,就将它一直养在府里的马圈里。”慕雪瑟边说边用缓缓抚过老马的长颈,那上面有一道刀伤留下的长疤,“天和二年,臣女父亲驭此马与西楚大军战于燕山关,西楚大将的长刀在此马脖子上留下了这道刀伤。而后,西楚大败,十年不敢再犯大熙疆土。”
她的手又抚到老马的臀上,臀上有一处箭伤留下的圆疤,缓缓道,“天和五年,长平候叛乱,此马随臣女父亲前往长平平叛,与叛军交战于长州平原,当时此马右臂上中了叛军一箭,却仍驼着臣女父亲追敌三十里,打得叛军节节败退,最后长平候自刎于长水湾。”
上德殿里的气氛,随着慕雪瑟将这老马身上的伤处娓娓道来,而变得严肃庄重,诸人都屏住呼吸,看着慕雪瑟的手再次从马臀上移开,最后停在老马跛了的左前足上,只听她用沉静如水的声音,淡淡道,“天和七年,北玄大军越漓江来犯,臣女父亲奉命北伐,与玄国大军战于漓江涂滩,此马左前足中了玄国敌军钩马刀一刀,重伤之际却仍坚持地同臣女父亲并肩而战,最终将玄国敌军赶回漓江北岸。而此马也在那一役之后跛了一足,再也不能上战场了。”
慕雪瑟看着皇上,继续道,“这只是此马所经历的三次战役罢了,此马陪我父亲戎马十年,经历大大小小战役数十场,它挨过敌人的刀剑,逼退过敌人的进犯,它一身伤残,战功赫赫,难道不比六殿下养在深宫马球场的玄宵更称得上是神驹么?”
在场众人的表情都有些复杂,他们谁都没想到,慕雪瑟会给出这样一个答案,明明是一个年仅十三岁的深闺少女,可她手牵马缰,站在那匹老马的身边,全身散发出的锋芒,庄严凛冽得让人不敢逼视。
啪啪啪啪!
皇上鼓起掌来,神色大悦地看着慕雪瑟和那匹老马,大笑道,“你说得不错,这匹马为朕保家卫国,血战沙场,的确是玄宵也比不上的神驹!镜儿,这匹马你必须收下!”
皇上说得是必须而不是应该,九方镜的脸色有些难看,却也不能驳了皇上的意思,只能点头应道,“是。”
心里却是咬牙切齿,他损失了一匹难得的良驹,却换来了这么一匹瘸腿老马,而且是皇上当面让他收下的,他牵回府还必须好好地养着,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若是此事传出去,对他而言真是莫大的羞辱!想到这里,他看慕雪瑟的眼神里带上了七分恨意,真是恨不能把这个巧言诡辩的丫头剥皮抽筋。
九方镜眼中的恨意,慕雪瑟自然是看在眼里,她在心中冷笑,九方镜长于深宫,从未上过战场,根本不会明白这沙场将士付出了多少血汗才换来大熙国百年平静和他的荣华富贵。
再加上他自小受尽万千宠爱,无人敢拂他的意,就连太子九方痕都要避其锋芒。他的脾气从来都是顺他者昌,逆他者亡,锱铢必较,睚眦必报。惹到他的人,都不会好过。他会恨上自己,慕雪瑟一点也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