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爷,你看我是那种人么?”崔离恼怒,也太看不起人了吧?而且自己纵然要走,也不至于用这招啊,再说逃得掉么?谁不知他鹤泰这几年在外网罗了不少死忠的江湖人士。不追自己到天涯海角去?
多年的交情,鹤泰也自是信他的,只是关系到药的问题,不免有些疑虑。见他如此说,也不好再说什么,遂从怀中掏出块出入宫廷的腰牌交于他,叮嘱道:“速去速回。”
“等等!让香裙通知风行、风彻今夜来见我。”鹤泰又吐出一句,眼中不觉得冒着几缕凌然的杀气。
“鹤兄,你莫要冲动啊,这可是皇宫?”崔离似乎知道他要做什么,风行、风彻那二人可是鹤泰幕僚中最隐秘的存在,只做些杀手的行径。
“让你去便去!”鹤泰顿了顿,郑重道一句:“你只需记住,小蝶于我,很重要!”说完不再理会他,自行端了张凳子坐在鱼蝶儿床前。
他的言下之意崔离便明白了,若是自己果真要放手不管,想要逃之夭夭,可是会彻底的招惹了他,好在自己没打算逃,当下也不再劝,自知鹤泰认定的事劝说也是无用。
果真如崔离所说一般无二,就算是昏睡中,鱼蝶儿好似也是难受的紧,不知是被噩梦缠绕还是幻觉入了梦,小脸上又出了汗,紧蹙着眉,额前的碎发已被汗粘在面上,唇瓣微张,像一条缺氧的鱼儿拼命呼吸。
看她真的要被这该死的毒折磨死了的难受劲,鹤泰莫名的心疼不已,命婢女拿来温水与棉帕子,沾湿了水给她擦拭着汗,擦完了又将手覆在她额上探了探,倒是不烧,只是一个劲冒冷汗。
噩梦,幻觉,回忆接踵而至,鱼蝶儿觉得脑袋像要爆炸般难受,忽然像是有只微凉的手抚上自己的额,鱼蝶儿脑中瞬间清明了一些,却睁不开眼睛,只能沉沦在梦中。
鹤泰这一坐便是几个时辰,双眸一瞬不转的看着,仿佛入了神,眼前这张脸与自己要找的人何其相似,都是一张美丽灵气的脸,眸子清澈,如墨玉般,似乎盛满了全世界的善良与明媚,只是又有着细微的不同,鱼蝶儿的眼中总是藏着一丝忧,时不时的显出来,而且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很是无畏,看透一切的样子,而自己要寻的心上人,虽然也勇敢善良,却很多时候又有着胆怯和小懦弱,那样的需要人呵护。
或许正因为这种差距才让自己不能将两人重叠,始终认为,那个是那个,这个是这个,只是面貌相似而已。
“任三水,以后你可别进山打猎了,可以找些别的营生,这太危险了。”昏睡中的鱼蝶儿微张的唇里竟然开始说着话,像是在做梦。
这几句梦话却令鹤泰惊得赫然起身,俯身道:“你说什么?”他的眸子也瞬间清亮璀璨,“任三水?”这不是自己给自己编造的名字吗?
“若你还执意这样,我便不管你,到时看你还遇不遇得到我这么好心的人来救你。”
“你就是太倔,而且太冷漠了,怎么我跟你说好多话你都不带应一声的,脸上也是千年不变的表情,好无趣!”
“三水?怎么你爹娘给你取这个名字,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你要走?反正你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是该走了,不然你爹娘也会担心着急的,你走了也好,省的我总要给你送吃的来,虽然我家是住在山里,可是离这草屋也远着哩,我爹这几日都盘问我了,说我怎么老神神秘秘的出去。”
鱼蝶儿依然在梦中自言自语的说着梦话,大脑像是陷入某个回忆里。
但是这几句梦话却如同排山倒海,险些将鹤泰击倒,他惊慌失措,震惊不已的低声道:“原来你……你真的是……”他嘴唇哆嗦,不敢置信,他不敢在听,不敢再留,后退几步转身慌张的步子不稳一般出了寝殿,随着急切的步子袍摆也跟着飘来晃去。
想不到苦苦寻找无果的人,竟然已在咫尺,自己怎么这么笨?这么傻?或者是鹤泰根本没敢往那处想,毕竟她在宫中第一次出现是在他的庆宴上,是跟太子一同出席,鹤泰一度以为鱼蝶儿是太子的侍妾。
不敢想鱼蝶儿是自己要找的人,是因为怕吗?怕自己的心上人爱上了别的男人,所以一味的逃避,不敢想,不敢问,固执的认为绝不是!
就因为一些细微的差别?随着年岁的增长,随着见多了的世事,谁又能不变呢?谁又能永远如初呢?有些不同不是很正常吗?
想当初幼时的自己,不也只是个没有母妃疼爱的孱弱皇子,虽然不被父皇所重视,虽然封闭自己的内心,变成一个淡漠的孤独人,但依然单纯,而经过了太多的事情,知道了太多真相以后,现在不也已然是个心机深沉,行事老辣,轻描淡写便能定人生死,挥挥手也能将人推入万劫不复之深渊的人吗?
虽然她只说了几句梦语,但是那是只有两个人才知道的话,鹤泰确认无疑,眼前的鱼蝶儿便是自己要找的,救过自己的,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可她为什么也不认得自己呢?在自己面前似乎从未表露出一点痕迹,就像从不相识,难道是自己变化太多?她也认不出?还是她从没想过她曾救过的人会是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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