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的就像从未有人经过。
皇后呆呆的坐回铜镜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恍如隔世。
她不是没有后悔过的,如果当年她听从他的建议,随他逃走,隐于世间,现在或许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朝朝暮暮常相伴,恩爱无双一对人。
可是世事没有如果,只有结果。只要踏上一条路走下去了,就再也没有回头路可后悔。
欠他的,只能来世再还了。
这一夜,皇后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他与她跑着,笑着,仿若一切的愁苦都不存在,只可惜是梦就终究会醒。
睁开眼,哪有什么当年,哪有什么无忧无虑,有的只是巍峨的宫殿,和表面恭敬内心漠然的奴才,她依然是皇后,而不是当年的纯真少女。
老嬷嬷仍然恭敬周到的服侍在她左右,亦恢复了老态,行走之间也不再矫健。
皇后不动声色的扯了扯唇,心道这老嬷嬷演的可真好,怪不得当年罗氏家主命她随嫁伺候。
说是伺候,不过是为了监视皇后,督促皇后完成罗氏所下达的命令罢了。
所以这老嬷嬷二十多年随侍皇后左右,是皇后的亲信,可却又不是皇后的亲信。因为她始终是忠于罗氏家主,而不是皇后。
早膳过后,皇后半卧在贵妃榻上,老嬷嬷躬身站在一旁,两个宫女为皇后捶腿、喂水果。
“最近宫里妃嫔可都安生?”皇后状似无意的问道。
老嬷嬷会意,立刻禀道,“荣嫔快生了,皇上近来去她那里多了些,严嫔也快临盆,但是皇上似乎对她并不多么热心,还在禁着足呢。”
她捡着重要的说了,那两个宫女是自己人,倒是不用避讳什么。
皇后听了没说什么,继而问道,“那薛宝林呢?可有什么动静?”
“回娘娘,近来还算老实,自从与严嫔闹了那一场之后,便甚少抛头露面了。”
皇后这回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她倒是识相,没有胡乱折腾。”
“她是个有脑子的。”老嬷嬷说了这一句。
薛宝林与严嫔那场闹剧,当时许多人都看不清,可是后来就都回过味来了。
恐怕是薛宝林的苦肉计呢,一下子就将身怀六甲的严嫔给斗的禁足,她无疑是胜利者。不过却没乘胜追击,或是得意忘形的做别的事,而是悄无声息的收敛了起来。让人挑不出错来。
越是这样,越不是善茬。
“有脑子的可留不得。”皇后面上不动声色,说出的话却暗藏杀机。
“老奴明白,自会寻机。”老嬷嬷轻声应了。
“特别是肚子里。”皇后补充了一句。
老嬷嬷闻言,笑得诡秘,“娘娘放心,每回都赏了避子汤。”
说是赏,实际不过是命人暗下在膳食里,神不知鬼不觉的让她无法得孕。
“荣嫔既然快生了,传本宫的话,以后就不必来请安了,好好养胎才是最重要的,太医那边也要关照好,一定要留心着,这怀胎十月,最后关头可是要多加小心的,这肚子里可是龙种,一点都马虎不得的。”皇后交待着,言语间都是关心的样子。
“娘娘放心,老奴早就替娘娘想到了,都会照应到的。”老嬷嬷郂首。
皇后闻言,一脸轻松,坐起来,一旁的宫女慌忙搀她起来。
“嬷嬷办事,本宫是越来越放心了,今儿天色好,外边走走。”
“娘娘想去哪儿?御花园可是开了几株稀罕的花儿,老奴陪娘娘去赏花?”
“去皓月斋。”皇后淡淡的,就像是随口提起。
嬷嬷一愣,“去皓月斋?”
皇后斜睨了她一眼,“怎么?很奇怪吗?”
“老奴愚钝,自然不如娘娘想的深远。”
“什么深远不深远的,晋阳王为国操劳,为皇家奔波,本宫理应去看看晋王妃。”
老嬷嬷附和道,“确实应该,还是娘娘想的周到。”
话虽这样说,可她心中是有些想不透的,晋阳王明明是个劲敌,此次远行离开朝都,应该是除掉他的好机会,可是皇后竟然说不必,说不用她操心,自会有人去拔这颗钉子。
而现在却又要去看晋王妃,难不成是想要拉拢晋阳王?但那本就不是个善茬,岂是好拉拢的,而且他自己都是皇子,岂会无意帝位?
所以在她看来,晋阳王这样的人,只能想法除掉,是不可能拉拢的过来的。
皇后命人备了礼物,便去往皓月斋看望鱼蝶儿。
行至半路,遇到一奴才正捧着汤盅走个迎面。
那奴才本行走的急匆匆,突然看到皇后对面走来,立刻停下脚步,行着跪礼向皇后问安。
“免了。”皇后轻启朱唇,看着那描绘着松雪的汤盅,随口问道,“这着急忙慌的是给哪个主子送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