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那个一言不发就撸袖子,眼里绝对容不得沙子的大魔王严青吗?
骆明远根本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
愤怒?失望?不解?难以描述!
几人拍了一阵有点累,便坐在树下休息,周晋拿出果汁来给大家喝,当然了,主要还是给周年年喝,严青只是附带的,至于章英杰,没有,要喝自己买。
章少爷无奈只能小跑去对面的小卖部买水,严青则起身去洗手间。
从他们拍照的地标——美院的标志性建筑,一颗百年大榕树到洗手间,要穿过一道古色古香的拱门,严青刚刚从拱门那边探出头来,胳膊就迅速被人一扯,她吓得啊了一声,抬头一看——一张坚毅略带胡茬的脸,锐利如鹰的浅灰色眼珠瞬间映入眼帘,竟然是骆明远!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迅速甩开了他的胳膊。
“你来干什么?”
多日不见,骆明远似乎比从前要憔悴了许多,他应该是有几天没挂胡子了,下巴上一大片青灰的胡茬。
从前在基地军训,严青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在她的印象里,他总是沉默的、整洁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仿佛一个被上好了发条的机器。
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来看看你。”
他的声音有点沙哑,好像是没睡好——其实刚才她也看见了,他眼睛里血丝很严重。
不知怎么,她心里头有点不忍。
“现在看到了?我要去上厕所。”
她刚刚迈出一步,胳膊又被骆明远给扯住了。
严青顿时有点恼火,声量忍不住拔高,“你到底要干什么?”
要走就走,要留就留,这样走了又回来,每次在她绝望的时候又给她一点希望,在她刚刚升出一点希望的时候,又迎头给她泼一盆冷水,这到底算什么?
逗她很好玩吗?
这一回,她什么话也没说,从前那些会劈头盖脸骂他的话,骂他冷血无情,就是个机器之类的话,她已经不想再说了。
很多话,说一遍可以,说第二遍、第三遍,其实就已经失去了意义。
当人不想改变的时候,怎么也不会变。
她也没有再用力扯回自己的胳膊,毕竟严青自己也清楚,论力气,她绝不是骆明远的对手。
拱门旁边是花园,中央是石子路,两人站的地方,是石子路旁边的土地上。
头顶是一株大桂花树,现在还不到开桂花的季节,桂花叶子葱葱郁郁的,桂花树下是被同学们踩得结结实实的泥土。
两人所站地的中间,原本棕黄色的地图,突然有一个小圆点,变成了深棕色。
啪嗒。
这是一滴眼泪。
她也不说话了,不再骂他,也不再强硬地和他抵抗。
甚至,严青连眼泪都不想掉的,只可惜,人的伤心、愤怒、绝望,种种情绪并不那么受大脑控制。
她又哭了。
骆明远站在一旁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对不起……”
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女人,只好悄悄松开了自己的双手,猜测或许是因为刚刚太过用力,扯疼了她。
“我来,是想告诉你,章英杰不适合你,他……”
他话还没说话,突然听见了一声笑声。
笑声是严青发出来的,她胡乱抹了一把眼泪,显然觉得他的话极其搞笑,“你辞职的时候说,你觉得章英杰很适合我,相亲的时候也说,孟长平也很适合我,怎么……现在又觉得我们不适合了?”
适合不适合,又关他什么事呢?
“这都不关你的事,你以后也不要再管了。”她垂下眼,轻轻摇了摇头。
不要再来一而再,再而三地撩拨她,给她无谓的希望。
看见她这幅样子,骆明远心揪地厉害。
他又何尝不想永远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可是……
“章英杰在外面有女人。”
他迅速阐述了真相。
不过想象中严青暴怒或者意外、震惊的情绪并没有出现,她似乎对此毫不惊讶。
“你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的吗?”
她用手背轻轻擦了擦泪,抬起脸,表情漠然,“我早就知道了?”
“你在说什么?”
骆明远突然睁大了眼,感到无比震惊。
难得看见他吃惊的表情,严青突然觉得有点好笑,“难不成,你以为天底下所有的情侣,都是如胶似漆,恩爱到白头的吗?”
像她父亲母亲、大哥大嫂这样的,终究是少见。
更多的豪门婚姻,大家都只是维持一种表面关系罢了,因为重重利益关系,不得不在一起的,才是多数。
世上多少真心人?她也不知道。
但是在她见到骆明远的第一眼起,她就知道,这个男人身上有一种无法磨灭的特质——绝对忠诚。
他对国家,可以奉献出自己的生命。
他对爱人……毫无疑问,他会把他所有的全部,能给的,都给她。
虽然他从未属于过她,但是她却觉得很失望,很不甘,他走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全世界。
或许在外人眼中,骆明远只是一个很普通、毫无情趣、甚至条件很一般的男人,但在严青看来,他却拥有世间人都没有的纯粹和忠诚。
她想要的是热烈的、毫无杂质、绝对忠诚的爱,是一辈子都不会褪色,不会改变,即使天崩地裂、山河易改也不会动摇的爱。
这种爱说出来很中二、很可笑、很痴人说梦,但是她就是相信,骆明远能给她。
只有他能给。
他的身躯里蕴含着这种珍宝一样、火山一样炽热的爱,只是很可惜,他似乎并不打算把它给一个叫严青的女孩。
未来,他或许会有一个妻子,他或许会宠妻如宝,但都和她没有太大的关系了。
“即使他同时拥有别的女人,对你来说,也没关系吗?”
严青嘴角扯出了一个冷笑,“教官,你现在是来教我礼义廉耻的吗?”
他眼睛直勾勾的,满含血丝,“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吗?你不是眼里容不得沙的吗?你为什么要原谅他?”
这样的争论,简直让严青觉得自己快要被气笑了。
“我就是头戴一百顶绿帽子也是我自己的事,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她紧紧抿这嘴,身高不如他,气势却比他更凶狠,仿佛一头发怒的小母豹。
骆明远的眼神和她对上,他满目憔悴,她还是青春正茂,即使生气成这个样子,看起来还是那么明艳逼人,他忽而垂下头来,语调里既是不解,也是委屈,“那你……为什么又要来招惹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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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子要明天结束了,一章没写完>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