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灵的光从少年心口透出来。
形如萤火的一点,却燃烧着那无助又悲哀的眸中,所有的坚定。
他是一个异族人,他一直知道。
可是他也知道自己体内能压制住这股邪恶力量的存在。
族长和族人们抚养养育他,将他当成一个正常的人,从未有过任何怀疑,任何嫌隙。
这片海域是他们的家,也是他的。
从心口蔓延出来的光芒,仿佛福至心灵,那双跳动的不安的眸,在这一刻沉静下来,像是日光余晖下微风拂动的湖面,片片碎金晃动,其实只是按捺和期待着的不甘。
云酒抗拒的摇着头,抿住的红唇泛动的双眸里,充满阻止和叹息。
魔族和灰袍人也注意到了少年的动作,动作凌乱之间急速往上挑。
可惜微蓝犹如染上海色的细沙往外面蔓延着,越发的浓郁,像是一只坚定而伶俐的小鹿,一步步走向黑暗里,企图将黑暗完全遮蔽笼罩。
落在云酒眼睛里,像是蜉蝣在撼大树。
她唤出华念,金龙之威,以一挡二。
“不要毁了它,虽然是邪物,但也是圣物。”
“圣物?”少年充满冷寂却又旋转着疯狂的眸里,刹那掠过冷光。
“曾经是。”云酒淡淡的说。
被父神创造出来的,怎么会是邪物呢?
她的眼睛里滑出很平静的光,连自己都感受不到的一缕悲哀,在轻轻嚅动的唇边一闪而逝。
“它不值得你以命换命,我能帮你压制它的邪气,相信我。”
“为什么相信你?”少年就像是赌气的小孩,冷酷的说。
犹如月光般灵透的光芒几乎已经笼罩住整个魔神玦。
“族长让我救你。”云酒说。
少年的眼睛一下子停住了,就像是失去了活气,可马上的他的脸上全是悲哀。
“你凭什么救我,凭什么要救我,我该死!”
少年倔强的大喊,黑色的光芒和浅灵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就像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云酒现在的实力还不能够同时和有魔神玦加持的魔气与精灵血脉抗拒,挡在外面,心绪却像是一团越来越紧密的线。
“你别胡思乱想,没有人想要你死啊!”
她说,可是少年更加不屑的回过头,黑色的魔气夹带着精灵光芒甩过来。
云酒看着,只想收回之前说他不强的屁话。
“我为什么要活下去,我害了这么多人,我就是个怪物。”少年狂躁的说,可是眼睛里的光芒那么的凄惨,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不该活着。
这世间,从来没有比自己都否定自己更悲惨的。
云酒闭上眼,嘴边忽然划过一丝期待和同情。
其实善良和邪恶从来都不是对等的,就像他该是邪物,却带着如此纯粹和无私的心思,就像这魔神玦,却是世间最尊贵,最神圣的人所创造出来的。
她的嘴角忽然翘起来,指腹微微抹过眼睛,镇灵玉的光芒就像是乌云漫天之际,暴雨下生成的明艳彩光,所至之处的黑暗与躁动,似乎也在这柔暖美丽的光芒立刻被净化驱散。
“没有任何人该死,你也是,你的存在便是整个部族的光明。”她的话一瞬间的让少年怔住了,难以置信的回望着她,那悲凉的目光在她的微笑里渐渐变得灵动澄澈。
他张唇,犹豫又无措的望着她,可还未开口一道力量穿破了泥泞的空气直逼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