豕公子昨夜又度过了个不眠夜,以一敌二,终于重振了江南雄风,只是代价便是双腿发软,眼睛通红,走路摇摇晃晃,像是醉酒的肥猪。
‘乡试之前,绝对不能去了!’他下定了决心。
清晨的街道空旷又冷清,只有卖早点的摊贩开始煮锅生火,天忽然轻咦一声,不远处,在摊铺上买包子的老婆子,不正是比武招亲的樊小妹亲娘么。
只见老婆子提了十几个包子后,便就钻入附近小巷中,出于好奇,豕公子悄悄跟了上去,七折八绕后,便就看不见人影了。
“大当家,您要的包子来了。”
大当家?
豕公子先是一愣,然后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循着气味来源,透窗望去,只见在不远处,樊小妹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面前是一桌酒菜,表情完全不符之前的温柔,变的凶悍而霸气。
“他娘的,我樊家八代都是土匪,好不容易找了个俊俏才子,擂台居然塌了,难道这就是天意,扯他娘的,不行,我樊家下一代一定要出个读书种子,早知道老娘白天就霸王硬上弓了,今天包子怎么这么咸,不说只吃百香阁的吗?”
“当家的,咱这银钱不够,您那个便宜师傅又不许咱们再打劫营生,这比武招亲要是再开个两天就好了,”老婆子小心翼翼的道。
“本当家当时不是色迷心窍,情不能自已嘛,”樊小妹,不,樊当家唉声叹气,又灌了口酒。
“当家…师傅…金灯崖…吞魔金精…九月十五……”
二人声音越来越小,豕公子越听越不清楚,忽然声音就消失了,刚感到奇怪,一双大手猛的从背后伸出,捂住自己嘴脸,迷香透鼻,脑一歪,顿时昏了过去。
…………
同样在清晨,贾夫子访友归来,沉吟了下,脚步一转,往寇立房间走去,只见大门虚掩着,门头还破了一大块,顿时感觉不妙,放眼望去,果不其然,新床又是四分五裂。
“这小子天天被鬼压身啊!”
贾夫子心底火苗‘噌’的下升起,怒冲冲的走进塾堂,怒道:“你们谁看到寇立那小子了?”
“我、我看到学长往白马湖那边去了,学长的表情,很怪,”学童颤声道,他之前隔着老远看了寇立一眼,浑身上下都止不住的哆嗦,到现在都没缓过气来。
春夏之交,白马湖湖水冰凉透骨,若不是体质特异,淌一趟水至少要病个三四天,只是此刻在湖水中央,却是‘咕嘟’‘咕嘟’的冒着气泡,方圆数亩的水域,就像是被煮沸了般,热腾腾的水汽化作一道白烟,袅袅而上。
除此之外,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从水面中蒸腾,恍惚间,仿佛有很多人首蛇尾的妙龄女子在水中掀波起浪,那白花花的身子透着无限诱惑,而在空中,还有很多衣着几近于无的乐师在弹奏奇异乐章。
水涌白莲,天生妙相,仿佛只要倾听下去,便能得到无穷美好。
乾闼婆,天之乐师,为众神奏乐。
摩呼罗迦,人首而蛇尾,吞人酒肉悉入蟒腹,贪欲恶念所化。
寇立昨夜按部就班的修炼易筋篇,谁知那无字图所化的‘心猿’忽又挑事,不仅激发乾闼婆化作的妙音魔相,而且提前将摩呼罗迦境界诱出。
此时此刻,寇立只到浑身筋络化作大蛇小蚯蚓,不断在扭曲晃动,随时都要滑身而出。
易筋篇后四重境界,都是从天竺佛学中演化而出,而天竺不仅是佛的家乡,同样也是天魔的故乡,一念为佛,一念为魔。
所以寇立从昨夜开始,就被魔念时时刻刻侵扰。
不过他的神情在这迷昧昏沉的环境中,反倒是越来越轻松,自打他从推演出新八式中,悟出‘革’之精神,天下间能克制他的精神之物,便少之又少。
当变之日,诚信从之,大为亨通,利于守正。
无时不革,无处不革,所以就算是魔念幻象,最终也能革而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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