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赵建平来了,忙急急地应了一声。才刚叫出来,却感觉手臂上一疼,花琳瑜已忙不迭地转过头去,打了个招呼边匆匆离开了。
“哈哈!原来,我们家小花儿也在这儿,干吗走这么快?你们在干嘛?搞对象哪?”赵建平没心没肺地说着。
“哪有,师傅。你误会了,小师傅只是顺便过来看看我。”我赶紧解释。
赵建平接着又说,“真的吗?算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们这些老家伙也不瞎参合了。我今儿听老李说你小子的禁闭完事啦!正巧昨儿又钓了两条鱼,没舍得吃,今儿才炖得!来!咱们借你屋来二两!”
进了屋,赵师傅把我们床头的两个小柜并在一起,将手中的盒饭放在中间。李德才打开手中的袋子,里面竟是卤猪耳朵,他们招呼了一下我那个病友,却不料他也是瘾君子,一见酒肉炖鱼,已经直流口水,如今见邀他入座,就也不客气了,虽说身上伤势行动不太方便,但也扶着床来到跟前坐好,拿出各人用的杯子,团团围坐,举杯换盏地饮了起来。只是我酒量不行,便推说伤势初愈,只能多吃菜。
说实话师傅钓的这两条鱼还真不错,一条像是鲤鱼的小怪鱼,一条大黄鱼,由于不喝酒,我只能在菜上下工夫了,在对小怪鱼进攻时,首先是弄出鱼子,连夹了两大口解了解馋;再要吃,却没想到李德才护食,一筷子把鱼子全夹到自己跟前,说他自己如何如何爱吃,说我们受伤吃药的人,吃这个对心肝脾肺肾如何不利。他吃着一条鱼的鱼子,油亮的脸上似乎有一种无奈的表情,竟好像是谁逼着他吃似的。
卧槽,总不能为吃鱼子得罪领导吧,谁让人家目前是科考船的一把手呢?我狠咽了两口口水,只能去吃剩余的鱼肉了,不过好在有香喷喷的卤猪耳朵,倒也无所谓了。
在边吃边聊中,我旁敲侧击地提到水中的水鬼儿,和南海十号开始时二次进行科考作业的事,起初谁也不说,只说是当时上边给的地质分析图不对,直到又喝了两杯,脸红脖子粗之中,才从赵建平口中说出南海十号二次作业的始末。
他当时喝了口酒,我问他:“咱们这船下面的那个水鬼,你看是不是真有传说中那么厉害,只要被它看到,就能勾走人的魂魄呢?”
他嘴里喷着酒气,打了个饱嗝,翻着布满血丝的大眼,看了看我说:“勾魂不勾魂的,我不知道,反正哎!已经这样死了十来个了,像刚死的陈雅芬,以前欧阳亮、吴江、陈昆、刘成,还有——还有——还有大锤子,还有那个谁——谁来着?”他拍着脑袋想着。
“丁松、谢宗宇、李旭、姜成、卢凯!这些都是稀里糊涂跳海死的,还不算潜水死的二个,其中——其中——唉!”李德才接过话头,不紧不慢地又说出几个人,只是提到潜水死的四个后,连说了两个其中,竟长叹一声再也说不下去了,脸上满是悲痛的表情,看来他心中确实有一段伤心的往事。
我还没说话,我旁边那个同室的病友,他好像叫亮仔,至于姓什么,我不太清楚,他举了举杯向李德才道:“李船!来!你也别太难过了,当时下水的还有我,那天的事确实邪乎!做兄弟的敬你一个,过去这么久了,我一想起你们家老二,我的心里也很难过!”
“谢谢老弟!咱们这才是真的生死弟兄!干!”李德才向亮仔举了举杯,然后一饮而尽,或许是饮得过于猛了,也或许心情太过激动,酒杯还没离唇,他就大咳起来,而我在一旁却能清楚地看到,一颗大而清的泪水,从他眼中无声地滴落出来。
可能赵建平看出了我的好奇心,他用手拍着李德才的后背说:“姓丁的王八蛋,在你们家老二走了之后,他竟说是什么?是氧气面罩脱落,导致……唉……溺水死亡,奶奶的!还隐匿不报,你老李向上揭发得对,这年头就是要让这些凭着背景关系上来的人吃吃苦头!”
听师傅这么一说,我才明白,之所以上边来人,调查船上的安全工作情况,原来是丁胖子隐匿死亡人数,一时糊涂,把李老二的死亡情况隐瞒起来,却没想到李德才心里含怨揭发了他,让他早早地离开了南海十号科考船。不过在我看来,李德才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丁胖子走了,他老李一定能坐上科考船的船长宝座,一箭双雕,他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