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启冷剑归鞘,万般无奈的退到了一旁。
“还有你。”夏雨瞧了一眼樱娘,樱娘正蹙眉望着孙启,面色有些犹豫。
见樱娘没反应,夏雨一声吼,“看什么看,说你呢樱娘,放开寻梅。”
樱娘深吸一口气,只能挪开自己的手,放了寻梅。寻梅快速走到夏雨身边,冷剑寒光,切齿望着眼前这为虎作伥的几人。
“王爷,把阿奴放了。”夏雨皮笑肉不笑,“我呢也不与你为难,放了我的人,我马上离开花满楼。大家以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互不相干。如何?”
夏雨可没忘记,这是赵誉的地盘。
赵誉眨了眨眼睛,艰难的从齿缝间蹦出一个字,“好!”
“听到没有,把我要的人,都带来。”夏雨眸光利利,此刻的她,可没有半点游戏的意思,一改寻常浪荡之风。她惯来如此,大事小事还是分得清楚。
赵誉一抬手,孙启冷然,“你可别后悔。”
“该后悔的是你们。”夏雨嗤冷。
樱娘出去了,夏雨挟持着赵誉走出了房间,站在了走廊上。大堂内,原挂着红丝网的地方,对下慢慢空出一块,随着器械的低沉响音传出,一个巨大的笼子被慢慢托出了地面。
夏雨一怔,皇室中人,怎么都喜欢用笼子装人?赵老九是这样,怎么赵誉也这样?
只是,等夏雨看清了笼中之人,指尖骇然颤抖了一下,竟是脱口而出,“娘!”手,快速撕下了自己脸上的皮面,继而哽咽着低唤了一句,“娘?”
没错,是夏家的阿丽娘,也是夏雨的养母。夏家夫妻连同阿妙娘,都还活着,与阿奴一道被关在了笼子里。见到夏雨喊出声的那一刻,阿丽娘泪如雨下。自己一手养大的闺女,不管变成什么模样,岂能不认得。流着泪望着二楼挟持赵誉的夏雨,阿丽娘极力高喊,“阿雨快走,离开这儿,别管我们!”
“放开王爷!”樱娘站在笼子旁边,“只要我动一动手指,他们就会死得很惨。万箭穿心或者毒发身亡,随你选择。”
夏雨一松手,赵誉就跟丧家犬一般跌落在地,连滚带爬的爬到了孙启脚下。
孙启急忙搀起他,持剑挡在赵誉身前,“夏雨,这是你自找的。我们没有别的要求,这么多条人命,换赵朔与赵禄的命,不知道在你的心里,值不值得?”
“卑鄙!”寻梅切齿,可底下那些人,都是夏雨仅存的亲人。寻梅投鼠忌器,也不敢轻易作为,只能按捺住一身杀气,冷眸望着笼子里的那几人。
“娘?”夏雨红了眼眶,笑得比哭还难看,“娘?”
除了反复喊着这一句,她已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谁能想象,以为已经失去的亲人,忽然之间出现在你面前,却是这样的状况,该是怎样的又惊又喜。可惊喜之余,剩下的便是焦灼不安与惶然,她该怎么救?如何去救?
“夏雨,你别想着侥幸,他们都服了毒,没有解药也是个死。”樱娘冷笑,“你最好答应王爷的要求,提头来见,你便能一家团圆了。”
“姑娘快走,我们几个人的命,怎么能及得上睿王爷和皇上的命?那是大燕的根基所在,切不可因小失大。”阿奴斩钉截铁,唇色微微发青。
很显然,樱娘说的话,是真的。
他们是中毒了,而且中毒不轻。
阿妙娘冷笑两声,“死丫头,还不赶紧滚?都见上最后一面了,还不满足?代州的事,我都知道了。这辈子所有的心血都没了,还有什么指望呢?指望着你?得了吧,就你这三寸丁的本事,还不如老娘重开花满楼呢!赶紧滚,有多远滚多远。要不是你惹的祸,老娘下半辈子哪用得着喝西北风啊!与其喝西北风,还不如死了算了,这辈子我也算活够了,可不敢让皇帝和王爷来替命。这遗臭万年的事,你可别往我头上揽!”
“大娘?”夏雨声音颤抖,双手死死的抓紧了栏杆。
“听不懂人话是吧?让你滚,麻溜的滚,滚哪!”阿妙娘有些着急。
“阿雨,你别听他们乱说,爹在这儿呢!你救救我!救救爹吧!”夏天德却不是这般规劝,他想活着,想活着走出这儿。因为在这里,戒了酒,他脑子也清醒了,不再浑浑噩噩,可他怕死。无时无刻都怕死,不敢赴死。
尤其见到了夏雨,就如同见到了最后的救命稻草,“阿雨,我是你爹啊,你要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王爷是谁?皇帝是谁?跟你都没关系,我跟你才有关系。我与你娘从小把你养大,你不能忘恩负义,不能不救我们!我是你爹啊!”
阿丽娘突然将夏天德推倒在地,瞬时泣不成声,“现在你想着认她当女儿了?那时候你把她压在赌场上,险些被剁了胳膊,你怎么就没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会有报应?夏天德,你哪来的脸,让阿雨认你?你养过她吗?是你带坏了她,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家,被你成日带到赌场酒坊,否则哪有今日?”
阿妙娘也上前,直接揪起夏天德的衣襟甩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如果不是你,阿雨丫头早就嫁人了,还会来京城,还会出这些事?说来说去就是你不好,就是你造的孽!”
“别打了!”夏雨一声喊,只觉得有些天旋地转,身子轻颤着扶着栏杆,泪眼迷离的望着笼子里扭打成一团的三人。阿奴快步上前,分开了两个女人一个男人。
“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赵誉冷然,却也不敢再轻易上前,只管躲在孙启身后。
樱娘一抬头,笼子在此没入底下。
隐隐的,还能听见夏天德的嘶喊,“阿雨,我是你爹,你不能没良心,不能不救我。我养你长大,你良心让狗吃了吗?阿雨——”
心,很疼。真的很疼,夏天德对夏雨而言,确实没有多少情义,可她的两位娘,对自己有大恩。虽然不是亲生的,但胜过亲生,一个让自己赶紧走,一个变着法的骂着她,也不过是想保全她。
父母之爱,疼爱的方式尽管不相同,可所希冀的也不过是儿女长安。哪怕搭上自己的性命,那又怎样?儿女的幸福,才是父母的心头大事。
走出花满楼的时候,夏雨抬头看了看天,脸上没有半分表情,面色苍白得吓人。
“我娘,还活着。”她顾自呢喃,说的很轻,却有泪从眼角不断落下,“我以为自己没有根了,却原来还有一线生机。”
眸子一闭,夏雨的身子突然往一旁栽去。
“少主?”寻梅惊呼,以最快的速度抱住夏雨在怀。
外头,百花宫门人快速聚拢。
“你们盯着花满楼,若是她们敢轻举妄动,若少主有什么闪失,给我剁碎了他们。”寻梅咬牙切齿。
“是!”百花宫门人一声应和,快速隐没在花满楼周围。只要一声令下,她们将不惜一切,哪怕倾巢而出,也要让花满楼从这世上消失得干干净净。
夏雨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觉得一直在做梦,梦到小时候。
那么多的娘围着她,要么戏弄她,要么捉弄她,偶尔还塞给她一些小点心。告诉她怎么偷人东西,告诉她臭男人该如何对付。
那时候虽然穷,可是真的很快乐。
还有虎子,两人没事都往山上跑,因为山上有免费的果子,偶尔还能弄点野味。出了事,虎子总是第一个担着。他们还时常戏弄书呆子,让他站在河边,突然将他推下水。这书呆子不会游泳,总是淹个半死,他们才将他捞上来。
即便如此,书呆子一次也没有出卖过他们,哪怕是自己挨了梁安邦的训斥,也不会多说一句。
“娘!”睡梦中,夏雨低低的喊了一声,却是嘴角含笑,眼角带泪。
寻梅焦灼,“辛老头,你到底行不行?我家少主到底怎么了?怎么最近感觉,少主身子很虚弱,动不动就累了,动不动就想睡?还是说她内伤未愈?”
辛复蹙眉望着她,“你叽里咕噜那么多问题,我到底要先回答哪个?”
“那就先回答,少主这次为何会晕倒?”寻梅撇撇嘴,略显不耐烦。
“这个——”辛复挑眉看她,“丫头的脉象显示,她——有了身孕。”
“什么?”寻梅脚下一崴,差点给辛复跪下,眸子瞪得斗大,“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