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给父皇请安——”轩辕珏故意拔高了声音道。
“起来吧!”轩辕震低下头去,拨了拨手中的折子,似乎连多看一眼轩辕珏这个儿子都不屑。
“朕听闻是你最终平定了北境之乱,甚至还将那司徒越给活捉了回来?”轩辕震眯了眯眼,似是在思量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据说是太子擅自调用边陲守军,险些酿成大过,最终要是由你解决了陈国之患?”
轩辕震的话在轩辕珏听来,大有一种鄙夷的味道,好似这些功劳在他看来,根本不该由轩辕珏来担,而是该属于如今正躺在太子府上的那位太子殿下。
同是儿子,区别却是这样的大。
轩辕珏望着轩辕震,眼神有些凝重,试着唤道:“父皇——”
轩辕震冷哼一声,“孰是孰非,朕一清二楚,你们都是朕的儿子,有些东西,是瞒不得朕的!”
轩辕震撂下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不由得叫轩辕珏心头颤了颤,这么说来,他是知道了什么还是看穿了什么?还是说,他心中又在做着别的什么打算?
轩辕珏从来没有觉得自己面对父皇会这样的痛苦,他看不穿眼前的这个人,一点都看不穿。
他们是父子,却又是那样陌生的两个人。
“父皇以为,于北境诸事的处理上,儿臣做得好?”即便心中再有恼火,轩辕珏也不得不强压了下来,冷静地应对着轩辕震。
可轩辕震却是冷呵了一声:“你做得很漂亮,处心积虑设计陷害太子,却叫太子连冤都不敢喊,你可当真是朕的好儿子!”
从前,太子多番陷害轩辕珏,轩辕震即便心中有数,却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太子为所欲为,如今,轩辕震分明不知道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却刻意如此笃定地认定是轩辕珏陷害了太子,分毫都容不得轩辕珏反驳。
“父皇当真觉得儿臣如此不堪?”轩辕珏抬眸,不卑不亢地面对着轩辕震,到了这个时候,他知道,自己不论在他面前多么恭敬都不可能成为他心中那个有所作为的孝子。
他的眼里,从来都只有太子一人而已。
“你是朕的儿子,朕自然知道,太子纯善仁厚,而你本性便是个诡计多端心机深沉的人!”轩辕震说道。
这番话却将轩辕珏心底最后的一点期待都给击碎了,寒意一瞬间侵袭了他的全身,这份父子之情,他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呢?
心机深沉,诡计多端……
原来,这就是他最为敬重的父皇眼中的那个他。
“同为儿子……父皇何时当真将儿臣当过儿子,父皇眼里看到的也不过是太子一人而已!”轩辕珏自知这番话说出来会有些冒失唐突,可他显然已经顾不得那么多,这是他发自心底最真的声音,憋藏了太久太久,他有太多次想要当面问问他的父皇,为何会待他同太子有着这样天差地别的差距?
从前种种荣宠,原来却只是一心想要将他推向一条死路,为太子的来日扫清一切障碍罢了!
轩辕震久久没能答上话,仿佛也在扪心自问似的,最终却只落得一句:
“不同……你们两个是不同的!”
“是啊!”轩辕珏苦笑一声,“太子是先皇后所出,血统高贵……而我……”轩辕珏再要说下去的时候,却被轩辕震给打断了。
“你给朕闭嘴!”轩辕震似是极为害怕从轩辕珏的口中听到那个人的名字似的,继续吼道:“出去!给朕滚出去,没有朕的允许,不要再进宫!”
这场暴怒之下,轩辕珏静默地退了出去,此时天色已晚,轩辕珏不得不加紧脚步出宫去见一见蓝晋,毕竟谢晚晴还在他的手上。
然而,当轩辕珏行至御花园那条出宫时的必经之路时,没来由得感受到了身后一股炽热的目光,那目光分明含着慢满满的情意。
轩辕珏不禁停下脚步,回头望了过去,却见一片雪地中静静地站着一名衣着光鲜的女子。
女子面目含情,带着一股浑然自成的高贵气质,那一身华贵的衣裙更将这份气质衬托得无所遁形。
“莺莺……”轩辕珏默念,转而又笑着摇了摇头,她如今已不叫莺莺了,她有了个新的名字和身份。
她是贺兰樱雪,是德妃贺兰氏的侄女……
仅仅一瞬间,一个眼神,便已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