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在辽西时最为亲信的部将,以左右二营游击的身份统带吴三桂的家丁亲兵队。
耳濡目染之下,其对于关宁军这等“死道友不死贫道”的“企业文化”亦是心知肚明——从当年他们就知道,只有麾下的大军才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根本,手握重兵,无论明清便都少不了他们的荣华富贵。可若是为了所谓的“忠心”而导致自家实力受损,再怎么赤胆忠心只怕能换来的也就是一些口头上的赞誉,实实在在的利益便只能拱手与人,甚至还很可能会被朝廷或是其他的势力蚕食瓜分。
尊崇着这样的乱世哲学,他们才得以生存下来,甚至是扶摇直上。况且,吴三桂这辈子拼死营救过的也就只有他的父亲吴襄一人而已,就连他舅舅祖大寿当年受困松山,他照样可以做到毫无心理负担的脚底抹油。多尼又不是他爹,凭什么让他出死力营救?沼
对此,夏国相亦是连连点头,直叹“岳父大人英明”。可光是如此,吴三桂也决计用不着做得那么不留情面,肯定还有其他的缘故。
果不其然,待夏国相将这些消化了下去,吴三桂便继续言道:“后来,当发现老本贼竟然得到了陈凯的支持,本王便再也不敢奢求在击败老本贼后能够如朝廷许诺的那般得到这云贵两省作为咱们平西王府的藩国……”
起初,吴三桂统平西王府藩兵南下,便是得了清廷的许诺。接下来,他们在四川、贵州和云南的作战也颇为顺遂。一直到他收到了清军兵败衢州的消息,一直到多尼统领大军追了上来,这一切才开始出现不利于满清的偏转。
“本王是万万没有想到,问题竟然会出在数千里之外的浙江。”
清廷为何会选择东守西攻,除了孙可望的因素外,更重要的是清军在东南确实是劣势对抗,无非靠着福建残破和地形的阻碍才得以达成守势。等陈凯攻入江西,吸引了清军的注意力,并成功地吸引走了衢州清军的一部分军力,便为郑成功创造了一战击破清军集群的良机。而后郑成功自可以独自席卷江浙,大捷带来的红利也必然会反补到江西。
吴三桂凭多尼的不循常理便可以认定了洪承畴是守不住江西的,而那空壳儿一样的湖广就更是别提了。一旦湖广沦陷,就算是清廷守住了江浙,粮草也运不到云贵。清廷许诺给他的这个藩国,到时候反倒是变成了关押他的囚笼——外面坐着个虎视眈眈的陈凯,里边儿还站着一群诸如李定国、白文选、冯双礼、贺九义、马进忠、马惟兴之流的肌肉兄贵,一个个的正在摩拳擦掌。
实在太残暴了!沼
哪怕是他能够击败李定国,哪怕是击杀了李定国,在陈凯摆明态度的情况下也必然会面临来自于湖广、广西方面的进攻。甚至陈凯可能都不需要亲自动手,只要一篇檄文下来,那些分散在四川、贵州、云南各地的明军便会对其群起而攻之。而他还要面临湖广方面支援的粮草就此断绝,只能吃永历留下来的老本儿的窘境,搞不好陈凯只用给其他明军提供粮草,耗上个两年他就自然而然的完蛋了。
“原以为大清能就此定鼎天下,现在看来一切还犹未可知啊。贤婿,咱们得早做准备才是。”
吴三桂的语重心长,让夏国相亦是难免为之唏嘘。拼杀了那么多年,好容易可以得到了藩国,就此安享富贵荣华,结果却被不相干的人和事闹得个前功尽弃。
只是,吴三桂没有对其言及的是,在那段等待吴国贵探明军情的时间里,他思虑得其实更多——陈凯的表态,使得他不光是在清廷这边儿就算是拿得到藩国也守不住藩国,甚至就算是他率领大军反正,以后便跟着明军混了,陈凯再没理由对付他,这云贵藩国一样是鸡肋,一样是拿不到。
贵州清军确实夺占了一年之久,但仍是基于明军投降和土司归附而已,那个遍地土司的省份也就孙可望那种能从石头里攥出油来的家伙才会以为王霸之资。而云南,清军更是仅占据了曲靖、昆明、楚雄、大理、永昌这些腹心之地的部分府县,滇北、滇西、滇东、滇南还有众多府县掌握在明军和土司的手中。他一旦反正了,便没有理由再去攻城略地。
更致命的是,云南这个省有明一朝便是由黔国公府世代镇守的。当代黔国公沐天波的老祖宗那可是明太祖的干儿子,由马皇后亲手养大的,虽说后来是不再姓朱了,可老朱家一直拿他们当自家亲戚看待。旁的不说,永历到了云南,第一件事儿就是让沐天波管禁军,亲厚一事上就连将其救出囚笼的李定国都比不了。到时候,朝堂上一句遵循旧制,他一样要把云南拱手相让,甚至这很可能会成为明廷试探他是否诚心反正的标准!
吴三桂的藩兵已然调转了方向,而孙思克的绿营兵则仍旧在大步向前。到了此时,他已然意识到了他与吴三桂这样的老油条之间的差距,可他也很清楚现在这么个炮灰的位置想要活下去,进而报这一箭之仇,他就必须得攻破王会的防线,并为多尼解围成功。只要有了多尼作为后盾,他才有可能凭借朝中的人脉对吴三桂展开报复。沼
对此,孙思克一路上不断地鼓舞着本部兵马的士气,什么金银财帛、田宅女人,不管有的没的先把饼画上再说。
然而,没等他把饼画逼真了,也没等他抵近到明军防线之前,负责后队的军官便直接跑了过来,说是王辅臣自称奉吴三桂之命前来助孙思克一臂之力。但那王辅臣却半点儿没有过来与孙思克商讨下破敌之法的打算,只是带着部队在坠在孙思克所部三五十步最右,就那么一直跟着。
“这特么是监军啊!”
想到此处,孙思克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可是对此,他也没什么办法,只得任由王辅臣在后面跟着,一直跟到了他能够望见明军的防线,才与他的部队一同停了下来。
“马鹞子,你且等着,等老子回了京便好好参你一个吃里扒外!”
心中如斯想着,孙思克手底下也没停着。观望了一下明军的战阵,是个非常典型的防御阵型。按照正常情况下,应该先凭火器消耗明军的有生力量和对伤亡的忍耐度,然后找准机会派遣刀盾兵冲阵,最后借助于刀盾兵撕开的口子彻底解决掉这支明军。
奈何,远处的喊杀声越来越低,凭着他的经验,多尼那边儿应该已经濒临了最为险恶的阶段。时间已经不允许他再这般磨磨蹭蹭了,于是乎他也只得击鼓进军,力争靠着拼死血战来攻破明军的防线。沼
孙思克声嘶力竭的鼓舞着士气,他的部下们亦是抗着明军的箭矢和铅弹大步向前。七十步、五十步、三十步,孙思克的部下们已经齐刷刷的掏出了飞斧、飞刀之类的兵刃,时刻做好了在投掷过后便向明军冲杀过去的准备。
然而,没等孙思克的将旗再度前压,这支绿营兵的后方便传来了一声暴喝,不是那王辅臣又是何人。
“孙思克违抗军令,顿兵不战,意欲勾结贼寇,现已查明。本将奉王爷军令,杀!”
话音方落,爆炸声随之便此起彼伏的响起,直炸得这支绿营兵的后队那叫一个哭爹喊娘、血肉横飞,实在是一个惨不忍睹。
孙思克目瞪口呆的回望着这超出了正常人想象极限的一幕,甚至就连远处的明军一时间也忘了他们是谁、他们在哪、他们在干什么,以及他们接下来该干什么。
不过很快的,孙思克便不由得回想起了他那个已经去世的父亲,当年便是在西平堡之战中稍一冲锋便立刻调头逃跑,以至于明军数万大军未战即溃。可是天地良心啊,这次他是真的在对明军发动进攻,眼看着都要接上战了,怎么就落得个顿兵不战的罪名,还给不给人讲道理的地方了啊。
“吴三桂,就算是化作厉鬼我也绝不放过你!”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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