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新婚血案
临河城西十字街西北角有一个蝶形的三层楼小别墅。主人叫刘福满,生得牛高马大,现年五十四岁,是临河市首屈一指的房地产民营企业家,现任临河市政协副主席、临河市人大委员。刘福满虽然年过半百,但还是春心不衰,一周前,他一纸诉状递到法院,将与他创业打拼了半辈子的糟糠之妻牛腊梅离掉婚,连同独生儿子刘二愣一家三口人,都推出蝴蝶楼,给了一笔钱,赶到临河城西郊刘家堡的老家。再有二十天就是十月国庆节了,刘福满却急不可耐,今天,他在蝴蝶楼张灯结彩大宴宾客,和二十五岁的临河日报女记者,临河市首屈一指的大美女陈丽丽结婚。
富人的婚礼果真热闹非凡。占地一亩半的大院和总面积三千多平方米的三层楼房里都摆满了座不虚空的八仙桌。宾客非贵即荣,临河市朝野的达官显贵、商贾名流大多都来捧场。
宴会正进行到热闹处,突见泼辣干练的牛腊梅手拿一根齐眉的白蜡棍,棍头上各挑着一长串鞭炮,虎头愣脑的刘二愣一手拿一个给死人送葬的大白花圈,二人怒气冲冲地进了院门。牛腊梅抬头正好看见高大健朗的刘福满正在二楼上和娇小美丽的新娘子陈丽丽在跟客人说话,就扯开高门大嗓吼叫起来:“刘福满,老妻牛腊梅和儿子刘二愣给你道喜来啦!各位贵宾们好啊!大家知道,我牛腊梅十八岁嫁给刘福满时,他刘福满穷得三间土房天上下大雨,屋里下小雨,一块土炕上只有一条烂羊毛毡和补了三百六十个九色布钉的羊毛被子......是我与他同甘共苦,从养猪养羊起步,积攒资金、寻找工程......滚雪球滚出了今天的宏达建筑公司。好啊,如今有了钱,当上了官,他刘福满忘恩负义、过河拆桥,买通了法院,一纸诉状说他再不爱我了,就把我从蝴蝶楼赶到了刘家堡。各位贵宾,他刘福满无情,但我牛腊梅可不能无义啊!我母子俩今天特备薄礼,来给刘董事长、刘主席、刘委员道喜来啦!我们祝刘董事长、刘主席、刘委员和他的新婚夫人恶得恶报、短命不得好死!......”
刘二愣也扯开高门大嗓吼叫起来:“陈丽丽,你这个不要脸的臭婊子、狐狸精,你破坏了我们家庭,我迟早非杀了你不可!......”
陈丽丽一看楼下牛腊梅、刘二愣母子的那架势,吓得一溜烟钻进屋内藏了起来。
“你这个不孝的逆子!”刘福满一看连儿子都闹上门了,气得脸红脖子粗,一把抓起走廊里的拖把,气急败坏地追下楼来,对准刘二愣,劈头盖脑地就是一拖,“你这个没大没小的愣猪,连你也来砸老子的场子,老子没你这个儿子,老子打死你......”
愣头青刘二愣被刘福满惹急了,他一把抓住刘福满手中的拖把,和刘福满扭打着,也破口大骂起来:“”刘福满,你无情,我也无义。我不人你这个陈世美爹,你凭什么打我?你把那么多的钱财都留给那臭狐狸精,我杀了你这个陈世美!......”
“你敢打我儿子,老娘和你拼了!儿子,打死这没脸没良心的陈世美!”牛腊梅不甘落后从后面扑上去,抱住刘福满,母子二人前后夹攻起刘福满来。
刘福满的一伙帮办喜宴的手下人看刘福满要吃亏,慌忙上前,将胡骂乱咬的刘二愣和牛腊梅抓住,推拉出了院门,守在院门口不让刘二愣和牛腊梅进院。不大一阵子,刘福满打电话把派出所警察叫来。刘二愣和牛腊梅架不住警察的规劝开导和威胁,在院门外又骂了半个多小时,才疲惫地回刘家堡去了。
牛腊梅母子这一闹,一些知趣识理的客人们都悄悄溜了。剩下捧场的,基本上是一些跟着权势吃饭的马屁精们了。日没落,宴会就散了。
刘福满窝了一肚子的气,喝酒喝得太多,客人们走了,他也醉了,躺在二楼厢房里睡着了。
客人们走后,陈丽丽才走出新房,下楼帮着女佣王妈和几个男帮工收拾残桌剩菜,打扫卫生。天黑打扫完卫生,上好院门,劳累了一天,王妈到底层楼梯口自己房中睡了。陈丽丽将刘福满扶到新房,脱了刘福满的外衣外裤,穿着内衣内裤,盖上新被子,在床内进入了梦乡。陈丽丽穿着睡衣,自盖了一床毛绒被,在床外陪刘福满睡下......一弯清冷的寒月挂在蝴蝶楼西边院墙内的苹果树上,秋风吹得薄雾淡云汇集成了浓重的云层,将银色的残月掩藏了起来。天地间马上变成一片朦胧的梦境。
古老而有年轻的临河城在午夜的黑暗中安睡。
美丽的蝴蝶楼在婆娑树荫的黑暗中沉睡。
“救命啊!......”突然,一连串惊慌的女人惨叫声从蝴蝶楼上传出。过了片刻,陈丽丽披头散发地跑下二楼楼梯,跌倒在女佣王妈门外,不停地喊叫,“救,救命啊!王妈......快来人哪!......”
和衣而睡的王妈从梦中惊起,翻身开门拉亮门外走廊里的照明灯细看,只见陈丽丽披头散发,只穿一身血红色的睡衣,左肩臂朝前血污一大片,开了道血口子,肌肉反开一寸多,跑丢了托鞋,赤脚倒地,不停地在喊:“快!快!快给110打电话,老刘被二愣杀死了!......”
王妈吓得浑身筛着糠,忙进屋拨通了110的电话:“......喂,我是临河市城关区西关十字”和平路31号蝴蝶楼。我是刘主席的女佣王玉香。我们的刘主席被人杀了,刘夫人陈记者被人刺伤了......”
马上,一连串刺耳的警笛声划破了暮夜的寂静。
2.金钩钓鱼
这天晚上,和平路派出所的值班干警是老干警朱诚和年轻干警徐宗盛、齐小磊。白天,朱诚三人也收到刘福满请贴邀请,参加了蝴蝶楼的婚宴。朱诚接到王妈从蝴蝶楼打来的电话,听说刘福满被人杀了,联想到白天牛腊梅、刘二愣母子大闹蝴蝶楼婚宴的情景,吃惊不小,忙给市刑警队打电话汇报,叫他们马上派刑侦人员,在案发后的第一时间到现场来收取证据,他马上去保护现场。说完,他搁下电话,叫值班司机开上警车,警笛长鸣着,和徐宗盛、齐小磊直奔蝴蝶楼。
派出所的警车到蝴蝶楼院门外,王妈早已打开了院门。朱诚三人跑进院,一看陈丽丽左肩臂血污一大片,被王妈扶到底楼她的床上在发抖,三人忙搀扶着陈丽丽出了院门上了警车,朱诚叫徐宗盛和司机把陈丽丽送到市医院去抢救治疗,叫齐小磊守在底层楼道口,阻拦闲杂人员上楼,他一人跑上二楼,到刘福满的新房。明亮的灯光下细看,只见刘福满穿着内衣内裤,仰躺在新婚的大床上,眉心、颈咽部各刺了数刀,血肉模糊,心窝口开了三四公分长的一个血口子,血污一滩。刘福满双手紧攥着,瞪着一双惊恐的牛眼。彩蝶戏牡丹的湖绸大花被被刘福满用脚蹬到床脚,一条毛绒被落在床沿下。朱诚听了一下刘福满的呼吸,显然已经死了。
显然,凶手是趁刘福满在梦中,用四公分多宽、三十多公分长的刀,刺进他心脏。刘福满临死时睁眼盯着凶手惊恐非常,手脚乱动,挣扎着要喊,凶手一只手掐住刘福满脖颈,另一只拿刀的手拔出刀来,用刀把在刘福满头上脸上乱击打,不等他心脏停止跳动,就将他击打得昏死过去......又一阵划破夜空沉寂的警车警笛声过后,市刑警队的警车又停在蝴蝶楼院门外。接着,刑警队老队长程述和技术员小周匆匆上了二楼,来到刘福满新婚房中。程述详细查了看刘福满的死相和床上屋里的现场其它情况,自言自语起来:“作得干净利落!”
朱诚冷笑一声说:“昨天中午,刘福满的老婆和儿子大闹婚宴,父子俩对打,儿子扬言要杀了老子,当天夜里老子还果真被杀了......嘿,嘿嘿......太不可思议了。”
“刘二愣母子大闹刘福满婚宴的新闻我也听到了。”程述边令小周拍照取证,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刘福满大瞪着的一对惊恐的牛眼,说:“老朱,你看,刘福满的眼睛里不只是恐怖,更多的是震惊。这个震惊告诉我们,这个凶手是他的熟人。他意想不到的人来杀他,他感到震惊!”
朱诚说:“这个我也看出来了。假若我儿子来杀我,我也会惊得如此瞪大眼!......”
程述说:“你那只是逻辑推理。取不到证据,光凭逻辑是上不了法庭的。人家既然是有计划的预谋,不会给你留下任何证据的。看来光使用搜索证据这个老套套不够,咱们还是用点别的。这个刘福满是咱临河市的财神爷,人命大案咱们谁也拖不起,必须尽快破案。”
朱诚盯着程述,轻轻一笑,问:“大神探,莫非你又有了什么破案的锦囊妙计?”
程述也笑笑,点点头,把朱诚和小周拉到一起,在两人耳边窃窃低语起来。
程述低语完,朱诚和小周都赞同得不停地点着头笑了。
三人商量完毕,就用被子将刘福满尸体包了,小周和朱诚一前一后地抬着,程述在一边帮扶着,一路小跑出了新房门,向楼下跑去。程述边跑边向楼院里的王妈和警官们大声喊:“快!快给医院抢救室打电话,叫他们做好各种抢救准备!老刘的心脏又跳了,老刘又活了!......”
听说刘福满又活了,王妈来了精神,忙和齐小磊给市医院打电话,守候在院里的其它几个刑警忙打开刑警队的警车门,帮着程述三人把刘福满送上警车。程述安排齐小磊及其余刑警守护蝴蝶楼现场,不准其它人上楼平破坏刑案现场,他和朱诚送刘福满去市医院抢救室......刑警队的警车又警笛长鸣着,向临河市中心的临河市中心医院跑去。
临河市中心医院接到齐小磊的电话,早派人到抢救室所在的住院部大楼下迎接。警车一到,医护人员们忙抬着担架出楼,将用被子裹着的刘福满弄下警车,用担架抬进抢救室,放到了抢救床上。抢救室里剩下两个值班护士小赵、小孙和值班医师马凤鸣。程述关锁了抢救室门,拦住正要用听诊器去听刘福满心脏的马凤鸣和两个护士,压低了声音说:“他已经死了。华佗在世也来不及了。”
马凤鸣瞅了一眼刘福满半露出被子外的头和脸眼,叹口气,低声问:“那,那你们把他送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用他做诱饵,来钓凶手。”程述瞅着抢救室套间,低声说,“把尸体藏在套间。我看老朱和刘福满年级和身材皮肤都差不多,把刘福满的内衣裤给老朱换上,拿出你们化妆的本事来,把老朱打扮成刘福满躺在床上,你们好好的给‘抢救’两天......放出风去,说刘福满不久会清醒过来......我敢保证凶手会上钩的!我是市刑警队长、公安局副局长程述,我代表市公安局、刑警队,要求你们三人绝对保守这个秘密,协助我们尽快破了此案。这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除了我们六人外,再不能告诉其它任何人。谁泄密,就追究谁的法律责任!......”
马凤鸣和两个护士忙不停地点头。
马凤鸣望望刘福满的尸身肤色和头脸型,又望望朱诚的身段肤色和头脸型,会心地一笑,点着头,说:“放心吧。头脸胸背用纱布多缠几道,就是他的老婆来了也认不得!......”
说干就干,六人脱下刘福满内衣裤,将刘福满尸体抬进套间阴暗的旮旯里,扯开几个空药箱掩盖好,上面又放了些伪装的药箱废纸,然后将门锁了。趁两个护士在套间藏尸,朱诚忙将身上的衣裤脱光,穿上从刘福满尸体上脱下的短裤,将手枪藏在枕头下的床褥套下,躺在了抢救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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