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云欢渐渐收了哭声,慢慢将程秋茗放开,以帕子拭泪,才断断续续,将发生的事,细细述了一回。
程秋茗闻说永乐公主要嫁的竟然是淳于信,而淳于信竟然接旨,也是大吃一惊,咬唇默然片刻,轻叹一声,说道,“或者,他也是迫不得已!”
阮云欢微微摇头,冷笑道,“大邺朝谁不知道,齐王殿下不肯的事,任是谁都休想逼他!他若不愿,岂会轻易接旨?”
程秋茗默然,隔了片刻,才问道,“云欢,那你有何打算?”
阮云欢摇头,咬唇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
这岂是一向聪明睿智,处事利落的阮云欢说的话?
程秋茗心中暗忧,只得道,“你且在这里歇歇,晚些再回去罢!”见她点头,当即唤丫鬟备水,只唤白芍进来服侍她梳洗。
白芍见阮云欢虽脸色苍白,双目红肿,整个人却显然已松快许多,不禁轻轻松了口气。
收拾妥当,程秋茗的丫鬟奉上茶来,与白芍一同退了出去,屋子里,又只剩下阮云欢与程秋茗二人。
程秋茗心知这等事无从劝解,倒也不再多提,只是寻了旁话说道,“转眼便是两年,陆妹妹也该回来了!”
从那一年,平阳王薨逝到现在,陆轻漾随淳于弘杰回乡丁忧,已一去两年!
“嗯!”阮云欢点头,提到陆轻漾,一时倒也颇为思念,轻声道,“也不知陆姐姐可好?”
程秋茗含笑道,“再过些日子,想来便见上了!”叹了口气,说道,“你及笄之礼时她不曾在跟前儿,好歹还托我送份贺礼,到你大婚,她……”说到此处,不觉顿住,生怕又触到她的伤处。
阮云欢微微一默,扯了扯唇角,说道,“她有孝在身,哪里顾得了许多!”撑起身子,慢慢饮茶,默了片刻,说道,“今日妹妹想在姐姐处留宿一日,不知可方便?”
“方便,自然方便!”程秋茗忙应,正要唤人,却又被阮云欢止住。
阮云欢瞧着她轻轻摇头,说道,“姐姐,不必惊动旁人!”
程秋茗道,“总该命人回王府知会一声儿!”
阮云欢冷笑一声,说道,“谁又会在意我的去留?”
程秋茗哑然,只得罢了。
子夜时分,好不容易等到宫宴散去,淳于信匆匆出宫,果然见宫门外已没有了齐王府的马车,不由皱眉,向路宁问道,“府里的马车何时离去?”
问的只是马车,却不是王妃。
路宁微愕,说道,“小人前去办事,半个时辰前才回来,并不曾见府里的马车!”
淳于信微微咬唇,将马疆接过,翻身上马,说道,“走罢!”
路宁应了一声儿,却犹豫道,“王爷,去哪儿?”昨天,王爷刚刚回府,他还来不及卸马,就见他怒冲冲的奔出来,上马驰了半夜,最后宿在兵部。
淳于信微一迟疑,咬牙道,“回兵部!”双腿一夹马腹,疾驰而去。
又是兵部!
路宁暗叹。虽说不知道昨夜发生何事,但是今日一整天,看王爷心神不宁,分明是记挂着王妃。
回至兵部,有留守的差役前来服侍洗漱安歇,淳于信刚刚躺下,又坐了起来,踌躇片刻,才将路宁唤了进来,说道,“你回趟王府,就说……就说要我……要我那件新做的袍子!”
路宁一愕,问道,“哪件新做的袍子?”王爷大婚之后,所有的衣裳都是新做的。
淳于信皱眉,不耐道,“你不知道,就不会去问……去问旁人?”
去问王妃啊,王妃自然是知道的!
路宁苦笑,应了一声儿,退了出来。
淳于信听着路宁的脚步声去远,躺下想睡,又哪里躺得安稳,起来在室中来回踱了几圈,长叹一声,又再坐下。
那时在殿上,一心只想到她的欺骗,只想给她惩罚,可是如今看来,当真不知惩罚的是她,还是自己?
等待中,时间过的极慢,好不容易等到门外路宁声音低唤,忙道,“还不快进来!”
路宁开门而入,脸色有些惊疑。
淳于信见他两手空空,不由将脸一沉,说道,“袍子呢?”
路宁道,“王爷,王妃不曾回府,旁的人……不知王爷要的哪件!”
“不曾回府?”淳于信霍然站起,俊脸便已变的苍白,问道,“什么叫不曾回府?旁的人呢?赵承、白芍、青萍等人!”这几个人是阮云欢心腹,一向随身服侍。
路宁一愕,说道,“赵护卫不曾惊动,白芍姑娘随着王妃,也不曾回府,只见到青萍姑娘!”
淳于信听说青萍还在,不由吁了口气,皱眉道,“她可曾说过,她主子去了何处?”心中寻思,难不成去了相府?可是她自从大婚之后从不曾在相府留宿。
路宁回道,“小人问过,说刚到相府门口,王妃乘的马车便又驰了出去,连车夫也被赵护卫丢了下来,并不知去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