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门牙的嘴就哭声赖调地唱了起来,屋子里顿时就回绕着一种诡异的气氛。
“开阳山遍地火,许多散仙里边躲;
胡大愣,黄锦标,金蛇仙儿,吴灵豪。哎咳哎咳哟。
老仙家,你别作,你要听我细细说。
知你住东山坡,你爹是那黄三太,黄天龙来是你哥。
劝你对这孩子多保重,为你修庙送吃喝。哎咳哎咳哟。
老仙家,你放过他,为你还愿把猪杀。
初一十五上大供,逢年过节送鸡鸭。
……”
范大娘嘴里唱个不停,二神则开始上下晃动单面鼓,鼓上的铜大钱发出哗哗啦啦的声响。鼓点声音散乱,忽高忽低,急一阵,缓一阵。
范大娘唱过一段之后,则拿出几张黄钱纸,在蜡烛上点燃,嘴含烧酒,一口一口往点着的黄纸钱上喷,冒起阵阵火焰。再看这老太太“嗖”地一下,就蹿到坐在炕上的小宝旁边,往他的头上喷了一口烧酒,又举起燃烧着的黄纸钱在小宝的头上绕了好几圈。
范大娘浑身摇晃着做着一些奇怪的动作,看着有些可笑,却没有一个人敢笑,眼睛都瞪得大大地盯着范大娘。
二神也在一旁卖力地“咚咚咚”地敲着那面单鼓,鼓点敲得山响。
范大娘开始炕上地下跳,跳了好一阵后,半睁半闭着眼睛,一手就抄起了供桌上的白酒瓶子,一扬脖喝了个干净。然后开始满地转圈,一边转一边摇晃着脑袋,看着很是诡异。
现在想想,还真是神了,要知道当时农村的酒都是村里酒厂自酿的小烧,纯高梁酒,六十多度。来上一口,从嗓子眼烫到胃里,喝下去就像吞了一团火。范大娘当时喝下足有一斤的小烧之后,却没有一点酒醉的意思。
眼瞅着范大娘跳得眼泪鼻涕都滴答出来了,两条长线似的,悬而不断。吓得旁边围着的人都立刻自觉地往外又躲躲,在旁边二神的介绍下据说是请到神了。
范大娘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也不抬头,身体哆哆嗦嗦的,微睁双眼:“老仙我下来仔细观察,哪家哪户请我仙家。地上小凳二尺半,老仙我坐下好好解解乏呀!哎咳哎咳呀。”
一边的二神听到后,把手中的太平鼓敲得更急更响,接着唱道:“大仙你来到此地歇歇脚,不要吵来也不要闹,不要喊来也不要叫。大驾来了我已知道,千万别把脾气闹;你发脾气不打紧,千万可别吓掉我的魂!”
大神:“黄仙家我喝酒像喝水,喝上九缸都不醉!今天来时走得急,你赶紧给我弄壶茶,清醒清醒我再把神功发。”
一旁的二神赶忙给倒了一杯茶水递过去,只见范大娘一低头,嘴一抽,一杯水就喝了进去。
喝完后接着唱道:“叫帮兵,你听我言,那小子搅得仙家不得安。在我府前撒泼尿,飞脚踢折了我的腰。如今不是我故意闹,我也有心把气消,山上有树地有草,一峰还比一峰高。好人有好报,作孽该挨刀!哎咳哎咳哟。”
……
就这样说一阵,唱一阵,足足地折腾了近一个小时才算结束了,范大娘累得浑身是汗,停下来后,告诉小宝家人,这孩子得罪了老仙家,老仙家不是不想放过他,只是还有别的东西压着老仙家,这孩子也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虽然这一番折腾并没有解决实质性的问题,但小宝他爸还是照例抓了只鸡,拿了点山货,送给了范大娘。
范大娘没说啥,收拾好东西,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和他老头背着包裹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