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草草用过午饭,转头回到胥云剑家,他父母都上班,平常家里是没有人的;进门先抱一个西瓜打开、切角,又倒来热茶,围着圆桌说话,“小小,我求求你,别让我上学,让我出点力我不怕,你让我上学,这不是难为我吗?”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也不愿意这么逼你,可是咱们之中,梁昕现在上大学,咱先不提,就说咱们几个吧,都是初中毕业,这点知识能混一辈子吗?再说……”一句话没有说完,门口响起熟悉的大嗓门,“胥云剑?”
几个人一愣,听声音是骆耀华?冲到门口一看,果然是他!还有张清、林反修两个,三个人推三辆自行车,站在院门口,“你们……怎么聚到一块儿了?”
“哎呀,热死我了。”骆耀华看见有人在家,推车就进,不停的大呼小叫着,“从河东过来的,可热死我们哥俩了。”
等进了屋才知道,骆耀华和林反修闲来无事,到这边来看老朋友,不想到曹迅家、吴家、梁家三度扑空,问一问于芳才知道,他们几个人出去喝酒了。于是先去找张清,这回倒是找到了,随即直奔胥云剑这里,“有西瓜?我先来点。”
几个人也不必客气,捧起西瓜大啃几口,“对了,我听阿姨说,你们今天上午和小小出去了?干嘛去了?”
“坐下说,坐下说。”
费了半小时时间,把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骆耀华三个都听得傻了眼,“小小,这是……多咱的事?去羊城怎么不叫着哥几个呢?”
卢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你们哥俩现在干嘛?”
“我在食品厂。这季节最美了,单位有冷库,往冷库里一钻,得穿棉袄!”林反修得意洋洋的说道:“等过几天,有时间了,找我去,带你们凉快凉快。”
“耀华呢?”
“我算完了,银行,柜台。”骆耀华唉声叹气,“让我学出纳,我根本嘛也不会,这不是拿我找乐儿吗?”
于是众人便笑,“你还算好的呢。小小这个孙子不知道想起来嘛了,非让我上夜校,不对,是夜大。小小,你别让我上了,你看看人家林反修、骆耀华,不是都不上吗?”
“反修就算了,耀华,我让他和你一块上,怎么样?”
骆耀华大吃一惊,“哎,小小,你干嘛?我还没说话呢,你就给我做主了?”
卢利不及解释,胥云剑立刻随声附和,“对,我们不上。”
卢利眉梢一扬!曹迅一眼看见,赶忙站了起来,“都听小小的,你们闹什么?”
卢利冷笑点头,“你们都忘了?当初在商家林说过的什么话,嗯?这话不是你们说的吗?今后我卢利说一句,你们就听。是不是想说了不算?要是那样的话,我扭头就走,怎么样?”
骆耀华几个立刻没了答对,“别,别啊,小小,我们不是那个意思,咱们哥们多少年了?为这点事红了脸,至于的吗?”他说,“可是,上夜大干嘛?”
“干嘛?当然是有好处给你们。现在国家已经开始了大学复招,越来越多的人一心想着回大学深造,你们就不想想为什么?等这些人从大学里出来,都是国家的宝贝!”
“你听谁说的?你怎么知道是宝贝?”
“你们啊,就是不读书、不看报。77年的时候,……”他迟疑了一下,摆手说道:“算了,你们不是党员,有些事呢,和你们说也说不明白。不过你们总听过电匣子吧?十一届三中全会上,已经批判了‘两个凡是’,你们就不明白这里面藏着什么意义?”
卢利大声说道:“我告诉你们吧,这已经就是要扭转、甚至开始批判某些人发动的特殊时期的先兆了!要不然的话,一贯执行伟大领袖既定方针的某个人提出的‘两个凡是’,那能是可以随便批判的吗?这是多咱的事?1977年!现在都79年了,国家已经开始制定了以改革开放、发展经济为主的全新的国策,以往的那种黄历,根本就翻不得啦!”
几个人都给他的话说呆了,“你……你……”
“以后啊,中国再不会是以前那样了,我们的一些思想也得跟着转变——我可以实打实的告诉你们,谁的思想转变得最快,能够跟得上中央的思路,谁就可以把这九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变成施展他抱负的最广大的舞台!还不上学?不上学,不多多的学习知识,不抓紧时间成为站立在时代潮头的那个人,你就等着被大潮席卷而下,成为牺牲品吧!”
他说了一通,众人面面相觑,除了梁昕能明白一点,其他几个还是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啊?”
卢利大感泄气!白费劲了,“就拿胥云剑来说吧,他要是能把夜大的文凭拿下来,然后在单位好好干,给头儿留下一个好印象,你们想想,又有能力、又有知识、又有文凭、又有人缘,这样的人不提拔,提拔谁?我想,用不到几年功夫,胥云剑就能成为咱们之中第一个得到提拔的!”
“废话,梁昕呢?还是大学生呢,还比胥云剑先毕业呢。”
“梁昕是大学生不假,但他属于那种后程发力的,毕业三两年还不会看出什么来,但越到后面,他……在理论上就能爬得越高。”卢利不再做深入的解释,随意的说道:“你们等着看吧。到时候就知道我的话对不对了。”
“……我接着说胥云剑,建筑这一块他特别熟悉,家里也都是从事这一行的,有这个人脉和基础,真等着提上去了,再熬几年,站稳了脚跟,就是等待收获的季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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