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便是日常的晚宴,应为只在别宫暂住,大家都聚在一起难得的放松,所以也就显得像节气一般热闹。
赵属是特意去迎接燕帝赵禛入席的,一路上颌首低眉,赵禛所谓的“气”也已经消逝无踪。
自从秦王回来,大家都在猜测是否有意立储,所以赵禛对赵属的态度成为大家推测的重要根据。
当年赵属两岁被抱入宫中直接被封做皇嗣,并且一直由皇后抚养长大,无论如何是名义上的嫡子。
加上张贵妃出生低微,看似没有外戚之忧,实则是缺乏外朝支持。
因此赵属成为皇储可能性,还是比年仅两岁的雍王更大一些。
众人看不出所以然来,只悄悄去看司马恩有何动作。
司马恩不愧是老狐狸,无论发生什么他都神色淡然,总让人看不出有什么端倪。
加上赵禛对赵属的忽冷忽热,这朝堂变换还真让人捉摸不透。
皇后在另一处宴请女眷们,这些妃子命妇们闲来无事,聚在一起行酒令、背诗文也还算有趣。
高蕤跟着赵馥儿聚上几个差不多年纪的小孩子,坐在台阶前簸钱消遣。
这簸钱也简单,不过是手拿着铜钱抛洒在台阶前,看谁的字面多取胜。
夏夜漫长,这也算是宫中少有的轻松时刻。
只是她那里有心去玩游戏,她从晚宴上开始就不受控制的去看高芊儿的作为。
高芊儿今年也才十六,却已经学会如何与人劝酒,她自从封了婕妤,便不在皇后身边作伴,只一味结交刘贤妃张贵妃一路。学得一派阿谀奉承,专跟些高官命妇拉拢关系。
如此大的反差让高蕤怎么也接受不了,又或者是联想到自己罢,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她一点也不敢再想。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
下过一早上的雨,午后方才放晴。
“嗯,吃着是挺凉快的。”
高蕤此刻正从盘中捏过一粒葡萄来吃,目光却看向月胧亭外的风景。
这飞星池乃人工,蜿蜒曲折,四周随意点缀山石,犹如天上银河一般。
“这些石头有的是从太湖搬运过来,若是你上午来看就好了,那时候还烟雾缭绕,只可惜现在阳光普照,只余下几丝烟尘。”
高蕤闻言回过头来去看赵属,只见他正剥着葡萄,一点点的极为细心的样子。
他虽爱吃,却也有些讲究。
“我听人说,这葡萄要吃皮才有味道,你这样剥了怎么会觉得好吃?”高蕤又捏过一粒来吃,却见赵属正在看她,便好像给自己解围一般说着。
“那你尝尝这个。”赵属面上含笑,将方才亲手剥过的葡萄送至高蕤嘴边。
高蕤有些犹豫,咬着嘴唇努力抑制心中细微的羞赧。
“我可不常服侍别人。”赵属已经将葡萄递到她嘴边。
高蕤闭着眼睛咬下,这动作实在有些暧昧。
“怎么样?味道如何?”赵属盯着她唇齿微张,面上的红霞迅速蔓延到耳根,实在可爱。
她咬着葡萄也不便开口,只呜呜回应,头已经越来越低。她面上绯红,恨不得拿块冰来敷脸才好。
“你吃这葡萄就要配这冷酒,这梅子酒冰了许久,你试一试,就知其中不同。”赵属擦过手倒过一杯冷酒给她。其实哪有这种吃法,不过看她一直冒汗,若再不吃点冷的,怕要中暑才是。
高蕤立即接过喝了一口,“新酿的梅子酒并没有很烈,两种酸甜味道的重叠,初入口时略酸,后味又转为甘甜,确实不错。”
“是吗?”赵属自斟一杯,果然如她所说的好。
“馥儿怎么还不来,她急匆匆托人喊我过来,只说来不及了,害我来的这样早,可她自己却迟迟不见。”
高蕤将冰凉的就被搁在脸庞降温。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自己那么坐立不安,许是在意方才的暧昧,她急着扯些别的话掩盖自己的紧张。
赵属委实忍不住,笑出声来。
“恐怕真的要等久一点了。只是今日怎么这样热,我看你比蒸笼里的鱼都要难受,她来了我们罚她请客。”
高蕤知道,赵属是有心揶揄她的。
赵属的玩笑让高蕤逐渐放松下来,从前自在的熟悉慢慢回来了。
“我一直想问你的,你是怎么骗过那些山贼的?京城里传的故事千奇百怪的,你都快成昂日星君转世了。”
赵属听闻立即失笑:“哪有这么神奇,不过是事先有所准备,料准了山下官兵的部署罢了。”
“那剑指晴空,金光霹雳是怎么回事?”
赵属也是第一次听说,哈哈笑道:“这又是谁瞎编的?不过一把未开刃的剑,还有几快爆竹。神神道道的演示一遍,我本以为有些难度,没想到他们还能相信。后来想想,以假乱真本是如此,弄的讲究一点,他们觉得是真的。要真有仙人现身,他们反倒认不得。”
高蕤只觉得赵属说的绘声绘色,比那说书人都讲得生动有趣,也跟着笑起来。
“宗祐哥哥,你们怎么不等我?”
赵馥儿姗姗来迟,却也不是真的晚到,不过是他们来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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