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无其他任何东西,比这正在流淌的生物电更有资格被称为‘自己’,但我们也必须考虑到:
‘自我意识’的范畴,并不止包含这流淌不息的生物电,记忆,对过去一切的印记,也是很重要的组成部分。
脱离记忆,一个人的自我意识,便无法与原来的‘我’等同,这你想过没有。”
记忆的价值,这么大吗,这是阿达民听后的最初反应。
不过,被列夫*达维多维奇*朗道提醒,略微思考一下,方然就不得不承认,朗道先生指出的这问题,他很早就见过。
早在NEP_791机构展开相关研究时,从“脑外连”开始,研究者就在报告中明确指出,脑外连技术,至少NEP正在探索的这些脑外连技术,并无法处理人的记忆,迁移过去的自我意识也必然会“受到一些影响”。
记忆,与自我意识,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关系,方然的理解有限。
不过思维活动与记忆的关系,却很显明,完全脱离记忆的自我思维,必然十分空洞,甚至严重影响意识的运作。
在这方面,无须安排实验,只消观察记忆减退的老人、病患,便一目了然。
与意识的存在形态——生物电不一样,记忆,目前的生命科学研究,倾向于认为是人脑的一种实质改变,由遍布脑组织的无数突触,来保存过往所得的知识,见闻,经历,乃至可回忆的一切。
这种实质改变,在人类的脑神经系统中,是极其复杂的过程。
迄今为止,科学研究已发现,大脑底部被称为“海马体”的组织,对记忆形成至关重要。
人的一切现实感受、经历,都会在大脑中形成所谓“短期记忆”,种类有别,但除某些技能性的“记忆”之外,基本上所有的记忆,都需要经由海马体进行“锚固”,否则便会很快被遗忘的一干二净。
不仅如此,对脑中的“长期记忆”,那些可以维持数十年、乃至终生的印记,同样需要海马体来查找,否则便会丢失。
种种迹象显示,海马体受损、或手术切除的人,其长期记忆分明还“以通常形式”存储在脑中,但由于海马体的查找功能丧失,这些记忆,便仿佛丢失了指针的内存区块,石沉大海,再也无法被找寻。
记忆,对一个人的自我意识,意义极其重大。
所谓“活在记忆中”,并不是指沉湎与过去,而是一个人要想清晰的意识到自我之存在,确定自己的身份,必须要有相应的记忆。
同样的,观察那些因头部撞击、或者脑科手术而失忆的人,便不难明白这点。
一个失忆的人,严重时,关于外界、过去乃至自身的全部记忆都荡然无存,此时,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当然仍会将其视为一个人,可是站在当事者的立场,这判断,便不像旁观者眼中那样的言之凿凿。
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自己的过去,甚至,对周遭环境毫无印象,当思维赖以运转的坐标、原点,全都消失不见,
确认自身的当前状态,便极其困难,让失忆者成为漂流的浮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