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达民先生,您应该不会否认这一点,我们人类早已过了根据外表、基因乃至风俗习惯,去区分彼此的阶段,难道不是吗?
真正区分彼此,分清敌友,‘是不是自己的同类’的判据,
应该是一个人的三观,思维,恕我直言,我几乎完全不了解您是一个怎样的人,仅仅从盖亚净土大区的日常运转,或者我们所得的有限讯息,价值实在寥寥,不管您自称‘共生主义者’,还是‘独裁暴君’,我都无法判断您是不是同类。”
“那么,你们的管理长呢,他是吗。”
“当然是。”
“但你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不仅如此,对他的一切生平,也几乎什么都不知道呢。”
阿达民的声音不高,在女子听来,却十分刺耳,她心有不甘的微微昂起头,
“我的确不知,不仅是我,滨海边疆区的所有人,也一概没见过管理长本人,更不知道他的过去,甚至……连他是怎样牺牲的也不知道。
但是这很重要吗?
管理长所做的一切,身为民众的一员,全都看在眼里,既然我们滨海边疆区的无数民众,直到今天还能够在盖亚表面生活,就说明他的选择没有错,对他人而言,一个人的所作所为,难道不就是旁人眼中的‘那个人’,不就是全部吗。
一个人内心所想,别人永远无法真正知道,但,也没有必要去探究。
管理长的所作所为,就是证明,证明他和每一个真正的共生党员一样,都在为全人类的彻底解放而奋斗不息;
对我而言,这就已经足够了。”
“哦,你说的一点没错。”
一开始只是随口问问,答案,正如自己所想,阿达民向叶夫根尼娅点点头,他觉得,不,他知道,眼前的年轻女子是个真正的共生党员。
根据思维,而非其他任何东西,去判断一个人,这不正是人类文明千百年来孜孜以求的吗。
“不确定我是不是你们的同类,这很正常。
那让我来告诉你们吧;
在我看来,你们所有人,哦,应该说几乎所有人,直到今天仍然活着的几乎每一个人,都是我的同类;
在实现全人类迎来彻底解放的征途上,我们,只是分工有别,
最终抵达的将是同一个彼岸。”
……
同类,而非其他,在会面之后的几天里,这一概念总在方然脑海中飘荡。
究竟什么是同类,定义,是很清楚的,但凡向同样的目标,为同样的动机而行,这样的个体,就是自己的同类。
这,无关肤色,无关种群,无关意识栖居之躯体的任何特质,
甚至无关其过去曾做过的一切。
一切都指向这样的核心:
不论一个人,其躯体的特质如何,也不论其在过去的历史中,留下过怎样的痕迹,站在当下,面向未来,只要其能够意识到,自身的根本利益必定建立在全人类的根本利益之上,因此而决定自己的一切思考与言行,这样的人,
就是自己的同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