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之态?”
“大都督风雅入骨之人,便是火烧眉毛,也断不会在人前失态。”
“对,便是火烧眉毛,他扬袖拂眉的动作也必定端雅无匹!”
“哈哈哈,没错没错!”
“喂喂喂,”一阵欢快的笑声过后,忽有一人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道,“都说桥氏夫人国色天香,我来江东晚,未曾见过,你们有人见过么?”
“你小子想什么呢!”但听得一声铠甲铿然作响的声音和一声“哎呦”,之前问话之人怕是已挨了一记老拳。
“干吗打我?想想都不行啊?”
“不行!”
“你两个别吵,别吵!要我说啊,翁主身边那百来个侍婢一个个就够水灵的,难道你们没发现?”
“发现了,我早就发现了!我说,咱能不能跟吴侯商量商量,这一仗打赢了曹贼,官儿啊赏金啊我都不要,我就想娶她们当中的一个,行不行?”
“哈哈哈,这小子又发春梦了!”
“你们都什么眼光啊?”却是甘宁那大嗓门响起道,“那些个女子,连同你们翁主,个个舞刀弄剑,横眉立目,全无温柔可人之态!这样的女子能娶回家做老婆?”
“就你们蜀地女子好?”
“我们蜀地女子就是好!”
“嗯哼——嗯哼——”
此刻,已自中军归来、站在帐外半晌的吕蒙再也无法强充持重,放大声音连咳两声。他的对面站着满脸乌云的我,我的身后,阿青等四名侍婢则是满脸红云。
又向我躬了躬身,吕蒙连忙掀帐而入。“子明,你可回来了!”甘宁那大嗓门再次乍然响起,驴叫似的,“快说,大都督找你做什么?可是筹谋着要开打了?”
“下棋。”我不知道吕蒙是不是在通过动作表情向众人提示着什么,突如其来的沉寂过后,他复“嗯哼”一声清了清嗓子,“大都督只是找我……下棋。”
“啊?下棋?”甘宁却是忍耐不住,“那下棋的时候,大都督就没说什么?”
“说了。”又是一阵沉寂,再开言时,吕蒙却已慢慢恢复了平日里的洪亮语声、迅快语速,“大都督说,围棋之戏类于用兵,上等棋手往往选择要点,疏布棋局,以成合围之势,从而胜局在握;中等棋手则致力于阻断、拦截,以争夺微利;下等棋手则固守边、角,于方寸之地艰难求活。”
这一次的沉寂有点久,大家似在思索周瑜话中深意。直到一个声音响起道:
“日前有斥候来报,曹军正忙于将船舰首尾相接。你们说,曹操此举意欲何为啊?”
“船舰首尾相接?”
这些都是血气方刚、爽直洒落的年轻军人,气氛很快再次热络起来。
“莫不是搭制浮桥?”
“曹军船多兵多,一旦搭成浮桥直抵南岸,我军水上优势将不复存在!”
“如此说来,大战怕已迫在眉睫!”
“浮桥有什么可怕的?待我一把火烧了它!”
“你莫不是昏了头?方今隆冬时节,但有西风北风,你这一把火放出去是烧敌还是烧己?”
“你倒没昏头,那你说说该怎么办?”
“吴子云:涉水半渡,可击。”他只语带挑衅地说了这一句便顿住,那意思却已很明显。
这时,却听另外一人道:“可连舟除了可作浮桥,更有结阵、封锁之功用,众寡悬殊之下,我若被彼分割包围,该当如何?”
此问一出,气氛蓦然沉郁下来,大家都不说话了。
敌众我寡,这依然是问题的核心。上一次我们借势于地形击败曹操,这一次,又该借势于何物,又能借势于何物呢?
“众位兄弟,”最终仍是吕蒙打破沉默,“大家可知,建安十一年征讨麻、保屯时,大都督便登临过赤壁山?大家可还记得,在夏口时,大都督曾与受命封锁汉水的关羽约定一月之期?”他语声愈发坚定,“此战,想必大都督早已成竹在胸。我等只需整顿兵马,从容待命,大都督令出之日,便是你我建功立业之时!”
像是为了印证吕蒙所言,“隆隆隆”,但听得聚将鼓骤然响起,众将纷纷涌出营帐。乍见我立于帐外,其中几人虽不免一惊复一窘,那兴奋夹杂着紧张的情态却是如何也盖不住。有资格前去的将领则迅速整理衣衫铠甲,疾步赶往中军大帐。
帅案后,周瑜轻袍缓带,发挽纶巾,闲看众将顶盔束甲,鱼贯而入,渐有一抹雍雅笑意自唇际绽开,恰似一缕清风拨开云雾,霎时间云散月明:
“我有旧日同窗姓蒋名干者,以才辩见称,独步江、淮之间,莫与为对。今日故人来访,诸君速随我出营,嘉迎远客!”
众将全体石化。